我的潮陆两栖(11)
这一夜很热闹,有一对蒙人在荒漠里迷了路,就在我们附近歇脚。李居士答应明天带他们去到有人烟的地方,问及我要不要同去。我婉拒了他的美意,问起除了流浪,侠士平日都去哪里。他望着星空思索了一番,仿佛在确认方位。
往北走五十里,黄沙岭,花木酒肆。
翌日清早,我们起身作别。又走了七天,才初见黄沙岭的旗帜。
我的视线此时已经扭作一团,拔起双腿在流沙上再徐行几步,又看清远处风沙里酒肆的模样。掌柜仿佛知道有人要来,已然端着一碗水,立在门口。
站在风沙里如何不污了碗里的水?
我往碗里探了探,里面确是没有一粒沙子——
心中澄澈了,何处去惹尘埃呢?掌柜是这样回答我的。
这又是我听不懂的话语,大漠里的人仿佛都不爱说亮堂话,也许是因为日照太猛太长的缘故,至少也要让语意变得暗一些。我喝了那碗水,走进酒肆,换了身行头。
我在酒肆阁楼的草席上又待了三百年,每一天思考着掌柜和李居士话中的含义,一壶又一壶酒下到肚里,眼前是一成不变的荒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但掌柜好像很清楚,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看他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