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天下之大，可留一席(2)

他挽袖，浇上些清水亲手研起墨来。
夜风兀自闯进房中，吹动案前烛火。他掩袖护住火苗，起身关上房门。没了呜呜的夜风声，他竟觉有些寒冷，遂甩袖归座，换上新纸，又提起笔来。
“唉……”
又是一声长叹，他凝眉低首终是落笔，袖风卷乱烛火之光，舞影于案半晌不止。
“臣本农，友陛下于野。陛下志宏，起微末而望高远，臣钦服，遂从。”
“我说，李小哥，你就跟我走吧，我这事儿真的没你不行。”田垄上，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拽扯另一个躺在垛上的少年。
李小哥叼根细草，仰头眯眼神色悠哉，少年叨扰非常，他皱眉不由喝道：“吵什么，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那可是答应了我？”少年眼瞳闪亮兴奋问道。
“非也。”小哥晃头悠然道，“你我皆平头百姓，这天也没变地也没陷，你突然寻我求我同去干一番大事业，这让我如何得信？况且我只一草垛农汉，这大事业想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寻我作甚。”
“李小哥谦虚。”少年直起身笑容爽朗，“此方圆百里何人不知李隐机敏之名，若天下有变，此天下当有你一份。”
“年龄不大，口气不小。”李隐笑骂一声，起身盘坐随口问道：“你且说说这天为何而变，怎就有我一份？”

“良田千里而无人耕，此徭役之祸；富户肥于朱门，饿殍亡于荒野，此兼并之祸；官商勾结御史无用，贪官如饕餮衙役似恶狼，此官宦之祸；民意沸腾咒骂帝王，此逆反之祸；数月无雨，蝗虫横行，此天灾之祸。百姓退无可退，必反；官层腐朽，消息闭塞，文臣粉饰太平，武将养寇自重，必乱。如此，这天怎可不变？”少年直身而立，侃侃而谈。
李隐挑眉不置可否，仍是盘腿问道：“倒是见识不俗，那你可说说为何这天下有我一份？”
“李小哥还在装傻。”少年笑道，“李隐方圆百里间素有名士之美称，有名；李家愿意接济贫民，扎根于本地遍行善事，田垄之间无不称其善良，有势；李家为富户，有财。等乱世到来即使没有野心也会被大势挟持展翅高飞，所以并不是天下可有你一份，而是不得不有你一份。”
“所以，我如此厉害，为何还要跟你出去闯事业？”李隐隐晦一笑，伸了伸有些脸上却是平淡问道：“我既然待在家里也能有一方大事业，那混吃等死不也轻松？”
“李小哥，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少年得意笑了，“如果你能耐得住，那怕是太阳明日就该从西边出来了。”
“嘁，促狭。”李隐笑骂道，“但我跟着你出去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经你这么一说，我又有名又有势还有钱的，没必要和你出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