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棵橘子树(3)

“我有推辞，他却说这没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十年没见的兄弟。你听听多好笑。”王华嗤笑出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那个他。“总之一来二去，我们又熟络了起来，他常常带着女朋友跟我一起去橘子林后边钓鱼喝酒。说实话，我很不舒服，只要是看到他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我都不舒服。我以为我喜欢上他的女朋友了，我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东西。”
“2014年，他们俩结婚了，奉子成婚。我的公司也渐渐有了起色，不大不小的也当了个什么企业家。由于公司财务状况好转，我空闲的时间逐渐增多，与他们夫妻相处的时间也不断增加。为了掩饰我的感情，我与我的秘书谈起了恋爱。”
“我的秘书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以为我已经隐瞒得够好了，不知为何她还是猜了出来，常常的旁敲侧击，我也懒得回应，有时候索性背着她出去玩。”
“2015年真是转折性的一年啊。”王华抬头看了看那一方小小的窗户，窗外的雨不断的击打着玻璃，发出恼人的声音，他的笑容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的妻子女儿一同出了车祸，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哭得站不起来的他。那是我第三次如此靠近死亡这个词，第二次是我十六岁那年，我母亲去世。但很奇怪，我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悲痛的情绪，甚至有一丝丝如负释重，就是那种，啊，终于是这样的结果了，这样的感觉。”

他的故事还在继续，“2016年3月，他因工作时心不在焉被医院辞退，然后又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症，并被强制送入精神病院。整个人一落千丈，我常常看他一个人呆呆地一坐就是一天，看着窗外的落叶。这样的环境，就算不是精神病人也会被憋出病来的，我不忍心，于是我就买通了几个医生，让他提前出院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了，虐杀小动物之类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干干净净，滴水不露。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做这些事的料，他在蜜罐里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在泥泞的地底生存。可是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从肮脏不堪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我太熟悉这样的生活，或者说早就与其融为一体了，我就是垃圾。我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那些表情？”王华有些自豪，仿佛这是他唯一值得骄傲得事情，“我一点也不惋惜，我甚至有些窃喜，我跟在他身后追赶了那么久，想要去到他的世界。现在，他终于，终于要光临我的世界了。他越是无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便离我的世界越近，他越是冷漠，我便越是兴奋。他终于变得不像一个人类了。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王华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给他后面的警官使了使眼色，示意如果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就立刻把他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