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已无归途（高栾）(2)

他也帮了我不少，我性子直，师父夸我为人正直，外人啐我没眼力见，只有高峰谈起我说我难得，我被那几位“师兄”明嘲暗讽时，一向不管这些事的高老师也会站在我身边随口说一句“小栾没错”。我自然是没错的，如果不从艺，我愿去考个法官或是警察，维护我心中的正义，尽管现在身处鱼龙混杂的社会中，我的底线仍然明朗且坚定，才不会随随便便屈服于世俗。可终究是年轻，任是性子倔到这种地步，听到那些刺耳的话心里也不能说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这时候我身边出现的高峰的声音，像是稳住了我有些慌乱的心跳，更像是把它的另一章奏谱拨的更乱了些。
世界上的高危行业有很多，我觉得说相声应该算是很安全的，虽说早年间说不好也有被观众打下台的，可我身边是高峰，我会怕这个？哼。话说回来，那次的演出事故我却是没想到，可能是演出场地施工有误，也可能是设备年久失修，当吊着的灯箱砸下来时，我想也没想赶紧推开了高峰，留给台下观众一个酷酷倒下的背影。后来事实证明就算我不推开他他也不会受伤，那灯箱就奔我一个人来的，嗐，合着实际上我躺在病床上只感动了我自己。但高峰没有在意这么多，都说我们艺术生内心戏多这次我不否认，我醒来时他那张明晃晃的大脸正在我眼前皱眉，戴着个眼镜也没看清我睁开的双眼，后来还嫌弃是我眼睛小？不愧是他。但从那以后，不管在哪个舞台，我都感觉得到台上卖力表演的他始终分了一丝神来关注着我，不是师叔对师侄的照顾，是怕我再一次倒在台上起不来的照顾。于此我表示很爽，没错，原谅我的言辞匮乏，面对自己存有别样心思的搭档的照顾，试问谁会感到不爽？

这些我从未对他讲过，秉着“大恩不言谢”的借口地默默接受他的关照，再偷偷悸动。最喜欢做他的捧哏的原因还有一点，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台上瞧他，他好看，后台好看的师兄弟有很多，浓眉大眼的孔三哥，仪表堂堂的小孟儿，眉目含情的小辫儿，可在桌子后瞧着他打快板时，我觉得谁也没有他好看。后来我记得还有过一个采访，那嘴跟不上脑子的记者问我德云社里谁最好看？我当时就想回他一句：那就在我旁边你看不出来嘛？毕竟不能直说，我用余光偷偷瞥了眼他翘起来的二郎腿，笑着说了句违心话：秦霄贤老秦很帅呀，姑娘们都喜欢他。心里悄悄嘀咕：所以就我一个人喜欢高峰。
假的，他最好看是假的，我喜欢他是假的，就我一个人喜欢他是假的，最好都是假的。可惜，我还是被真真假假的人生打败。我一直觉得三庆的报幕员人很好，如果高峰没有追求她的话。偏偏还追求成功了，也是，风度翩翩的高老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碰见过嫌他教学严苛背后嚼舌根的学员，我当面呵斥一顿还不解气，还偷偷撤掉他好几场演出，幸好师父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叫我管了一辈子德云社演出。瞧瞧我，又说跑题了，这和我上了年纪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忆高峰结婚的那段时光。但我没有赌气，也不是小孩子了，做搭档都是我三生有幸，至于其他，栾某岂敢？他好事将近时我不得不道声恭喜，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栾你也不小啦，用不用找你嫂子介绍个好姑娘？我咧咧嘴嫌弃：得了吧，我们捧哏的媳妇儿都是给你们逗哏逗的！高峰还没怎么样，孟鹤堂在一旁倒笑出了眼泪，我看着他有点无奈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