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上的灰伯劳(4)

对于这些猜想，我付之一笑。我见过她，尽管只是一面之缘，但我依然固执地相信，她心性高洁，是正义的化身，城市的守护女神。直到有一天，一个新的猜想惊扰了我的美梦——有人提出，她可能是某个黑帮教父的千金。这是一个不起眼的猜想，几乎没有任何人支持，却令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因为，我认识那位黑帮教父的千金。
她的名字叫丽塔，是我在证券公司时的上司。不知为何，以前我从未把她和灰伯劳联系在一起，然而，一旦这个念头被唤起，立刻便在我头脑中挥之不去——她们的声音和身材惊人地相似。动机也完全合理——丽塔厌恶家族的所作所为，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我发疯似的在网上搜索有关灰伯劳的照片和影像，越看越觉得两个人别无二致。更可怕的是，两年前的某一天，丽塔无缘无故没来上班，从此杳无音信。她没有递交辞呈，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而她人间蒸发的时间和灰伯劳最早的目击记录完全吻合。

我感到毛骨悚然。一直以来我都明白，自己对灰伯劳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迷恋。我从不错过任何关于她的新闻。我不断创作以她为主角的漫画和插画，甚至混迹街头艺术家的行列，去创作涂鸦。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我不断妄想有一天她会找上我，对我的创作表示感谢。我甚至幻想和她成为恋人。我害怕自己的这种状态，但我无能为力。我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感情，一旦这些幻想落空，我所赖以生存的一切都会崩塌。
但我从没想过，崩塌来得如此之快。
在我心目中，灰伯劳是完美无暇的。她勇敢、正义，又古灵精怪、天真无邪，她的面具后面是一张摄人心魄、青春永驻的容颜。但丽塔不是，她只是个普通人，相貌平平，有血有肉。丽塔精明强干，年纪轻轻就坐上高管的位置。尽管她和父亲断绝了关系，却毫无保留继承了他的性格——冷酷、现实、不择手段，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她会毫不犹豫出卖同伴，以及自己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