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上的灰伯劳(2)

她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化妆舞会，穿着灰色的晚礼服，戴着过肘的黑色蕾丝手套，脸上戴着一张哥特风的鸟形面具，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子。她的身材很娇小，像个少女。
我和她对视了几秒钟，面对这个古怪的女子，我不知如何开口。而她似乎也没打算和我交谈，仿佛很好奇似的，一个劲上下打量我。终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来劝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嗯……硬要说的话我是在看热闹，”她的声音很轻盈，不知为何却能穿透嘈杂的车声，一字不漏传进我的耳朵，“你不跳吗？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人自杀。”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高度跳下去，你会先全身粉碎性骨折，然后再溺水而死，想想就好刺激啊。你有溺水的经历吗？我有。那个感觉，嘶……”她的语气几乎带着笑意，仿佛这只是舞会上的闲谈。

“你就是来嘲笑我的吧？你觉得我是个胆小鬼，不敢跳？你想看我死，我这就死给你看！”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却完全鼓不起勇气跳下去。
“不不不，先别急着死，还有一件事。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吗？为了报答你让我看场自杀秀，我可以帮你传达哦。”
听到“后事”这个词，我越发动摇了。我想起母亲，她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孤苦伶仃。理智在逐渐恢复，我恍然大悟，眼前这个女孩或许在劝慰我。
我长叹一声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死了。”
我晃着笨拙的身躯想要跳下围栏，却不想脚底一滑，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向桥下跌落。而就在那一瞬间，离我几步远的灰伯劳猛地向我冲来，她的身体刹那之间便从静止加速到了满负荷，几乎看不到加速的过程，我至今也无法理解，她娇小的身躯为何会有如此的爆发力。我的脚几乎还没有离开护栏，她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踝，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体重二百斤的我拖回了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