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瘾少年与女主播与天空与云(31)

“飘啊飘的，看你们在下面造了很多高楼，飞机上来跑来跑去，其实还挺有趣——也许我仍然是我的爸妈，我的儿女还是我。在变成下一代之前，云都会有感觉的，会变成各式各样的好看形状，那几天的天气也会很好，不管你们的天气预报的。”
“说死也不对。我们一直就是这样，没所谓什么死不死的。”
“早知道，我应该多来找你的……”刘醒说。
刘醒感觉到巨大缥缈的孤寂自宇宙大爆炸的那个点撞来，旷日持久，悲伤又释然。相比之下那些烦恼，连带着他自己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虚无。
“没事的，有些事没什么好遗憾的，就是这样的。”她轻轻抱一下他，“没事哦，抱抱你。”
女孩儿消失不见了。
于是刘醒看了这片天地的最后一眼，无穷尽的云海缓缓起伏，那静默的大砧在看着他。刘醒觉得好多了，于是他伸出手抱抱空气，算是回应。

有巨大而柔和的光闪过。
刘醒在福乐大厦的天台醒来，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不应当，没头没脑的。为什么就突然跑上来了呢？又怎么了呢？就那么接受不了吗？
他静静想着，没哭没嚎，只是流泪、眼泪顺着脑袋淌到地面，把水泥地洇湿了一小片。他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又只是盯着天，初秋的天很蓝，一大片地撞进他的眼睛，刘醒又开始痛恨眼泪怎么这么少。那么一片天地没了，那么美的女孩儿没了，他从没见过那样美的女孩，阿蓝也很美，是他见过最美的，但那个女孩儿和阿蓝的类型不一样，她让人想起蓝天白云，而非不是性感和清纯应该怎么划分。
应该让眼泪从这里淌下去，从大海漫上来，把福乐大厦淹了，把整个上海淹了，再漫过东方明珠的塔尖，可是刘醒的眼泪只能洇湿自己脑袋这么一小片。折腾自己那样久的执念，怎么就变轻变松了呢？他要不死不休，一辈子都要为此痛苦、挣扎，至少也得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