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02

之后很长时间里，烧饼的指尖一直保持着他最后抓住的那截救援服的触感，无论他吃饭、睡觉，无论他强颜欢笑还是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嚎啕大哭，指尖的异物感绵绵不绝，像是一个摆脱不掉的提示——如果你当时抓紧他，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归队的第一天，他以为会看见队员们小心翼翼、闭口不谈的谨慎模样，他以为自己能至少在人前保持足够平稳的情绪，但事实上，迎接他的远比想象精彩。
获救的一家三口将遇难小女孩的遗像摆在救援队门口，花圈供桌一应俱全，八岁的男孩被母亲搂在怀里哭他无辜惨死的可怜妹妹，而他的父亲正声泪俱下地向围观群众叙述自己一家的悲惨经历，“我女儿才四岁啊！她还那么小！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是青的啊！你说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政府花钱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没有人性啊……”
烧饼抱着肩膀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抄起一把椅子朝那个口若悬河的男人楔过去，“***，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没人性！你闺女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为了救你们一家子，我们副队长连尸首都没捞上来！他才28岁！连块墓地都没有啊他！”目眦尽裂，青筋暴起，这是烧饼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当众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