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 第四十三章(2)

“将军……”
“呃，对不起！对不起！玄阳……我……没弄疼你吧？”
刚刚那一瞬，沈墨觉得，韩玄阳马上要同那抹没入暗夜的嫣红一样，随风散去。他猛的站了起来，从后面抓住了韩玄阳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墨又重新叮叮当当的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杯盘碗碟。仿佛，碎了这盛世繁华的不是那万千铁蹄，而只是，这区区几摞瓷器。“幸福之后，是更深的悲伤。甚至，这种幸福是无法再去期待的。”
“人，无法像城外的风景，不会一直都在，也无法像城外的春天，下次还会回来。”
沈墨抬起头，望了望那一轮被云遮去了大半的满月。
“张屹说，他答应了女儿们，今年陪她们放爆竹。”
“你不是张屹。”
“突然觉得，应该有点酒呢！”沈墨冲韩玄阳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
“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自己跑到康陆最有名的饭庄徐家楼去拜师学艺，要当厨子。我父亲知道之后气坏了，连夜从城外的军营赶了回来。你知道吗？这简直就是破天荒。我父亲可是逢年过节都难得早回家的。进了门之后他就把我从被窝里给拽了出来，按到祠堂里跪了半宿。幸好，我大哥早上也赶回了家，把老爷子给劝住了。要不然，可能你现在压根就见不着我了。”

“你，有哥哥？”
“对，我有一个大我八岁的哥哥。他从小就跟着我父亲在军营里滚，不像我，被母亲惯坏了，不务正业。也因为这样，老爷子就比较喜欢他。他说的话，老爷子还比较能听得进去。所以，大哥最终说服父亲，让我去了徐家楼。”
“可你，最终还是到了洛城。”
“是啊。不过，我那会儿在徐家楼所有的小学徒里那可是最有天赋的。当时我师父就说，我将来一定能当御厨，能成厨子里的大家。我大哥也这么说。他说他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菜，比我们家厨子做的好吃，甚至比都中寻常酒家的厨子手艺都好。玄阳，你不是也喜欢吃我做的菜吗？”
“是。”
沈墨可能是没有想到韩玄阳会回应他，而且是这样肯定的回应他。所以，整个人愣怔了一下，而后才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淡淡笑意。
“我十五岁那年夏天，三年的学徒期就要满了。师父说我可以留在徐家楼里给他打下手，我是那一拨小学徒里唯一一个留下的。能留下就意味着有机会学到师父压箱底的私房菜，所以我特别高兴。那是我第一次特别兴奋的主动跑去军营里，跑去跟我哥说这件事。我哥也特别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等他出征回来一定去徐家楼给我这个小厨师去捧场。不止他去，他还要说服父亲一起去，还要再请上营里那帮同袍兄弟，一定把阵仗给我摆的大大的。于是，我在那两个月里就拼命的跟着师父学，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师父那些棺材本都掏出来。直到……那天……大战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