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R 木子洋】生贺•暮时归(4)

他想也不想推门就进。
“知暮，外面下雨，我忘了带伞，进来避一避。”
瘦小的女孩端坐在桌前，她发色漆黑，垂至肩上，有种山清水秀的穆静。
“雨势大不大?”少女稀松平常的语气，如同等候夜归的人。
李振洋轻笑出声，把手里的纸袋搁在桌上:“嗯....下得有些紧。”
“你不是去南边了吗?怎么舍得回来?”
说完这样的话，知暮懊恼得几乎要把手中的稿件揉碎。
“怕你太想我啊。”李振洋轻巧地拈起一枚栗子，熟练地剥开，送至嘴边又缓了动作，不由分说地塞给许知暮。
“你尝一下，看甜不甜。”
这举动着实有些亲密了。
知暮想到南方沿海因通商的缘故，风气开放，与书中所描述的洋人的生活习性相似。李振洋仅仅去那边待了一月，言语便如此狎昵。于是她头也不抬地道:“ 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这话类似于逐客令了。李振洋没深究，只微微诧异少女语气的冰冷。
他撇着嘴，又剥开一颗板栗扔进嘴里，寻思着说一两件南下的奇闻逸事与知暮听，却发觉对方透亮的眸子下有深青色的阴影。
他再瞧瞧桌上青山乱叠的书，不禁皱了皱眉。

“这堆破玩意儿都是他们给你的？”
知暮翻了翻稿件，“我闲着也无事，替教授翻译些资料也没什么。”
李振洋随手拎出一张，见密密麻麻的字母头都大了一圈，泄气地放回去拿起知暮译好的书稿：“那我替你校对，省的你又熬太晚。”
“你啊，还是赶紧回去吧，被人瞧见你在我房里，终归是不好的。”
不料李振洋竟朝她走近了两步。
“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句句不离赶我走。你还别说，爷是真来了两分兴致，要看看你这房里究竟有何方神圣？”
知暮瞪大眼睛，正欲反驳，手却被一把握住。
宽大的，较同龄的富家子弟略显沧桑的，掌心纹路细密温和的，男人的手。
春寒料峭，故而掌心的温度显得格外珍贵。
墙上的挂钟开始整点报时，“当——当——当——”
漫长的十一秒，彼此间隔着月余未见的生疏，对方雨夜推门而入的举动，却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彼此早已熟稔多年。
“知暮，北平一别，甚为惦念。”
十二点整。
肆李振洋天生自来熟，借口英文作业不会做，隔三岔五地来西园。
礼尚往来——得了空， 知暮也会溜进教学区，谎称给李教授送资料，实则去看一看那个小松鼠一般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