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香(4)

我将一朵別在鬓边，岑哥哥，你该回来了吗？
我在病中浑浑噩噩的，医食汤药进了不少仍是不见起色。
夜里偶然听见门外的医官与父母说起：“小姐本就先天不足，小时爱玩闹倒使得身体强健些，现下性子越发沉静，不爱动了，这病，就发了。老朽现也只能加大药剂控制着，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啊，主君和大娘子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官人，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可怜的柔丫头啊！”
“唉。”
门外娘亲一声声的哭诉，父亲一声声的叹息，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再后来，我便只能日日躺在床上，下不得地，只听闻他高中，举家搬迁至开封府，且与京中有名望的姜家订了亲。
月娘说，那姜家姑娘虽样貌并不出众，但知书达理，温柔可人，颇有主母风范，且姜家在官场上能助益他良多，他也欢喜与她，是京城人人称颂的一对儿。
我望着床沿的帐子，一时竟有些模糊。
我不怨他，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如今拖着这不争气的身子，怎样与他都是麻烦。现下他也有了好的娘子，这样也好，也好。

可是，我好想，好想再见一面，让他去月湾的池子边上折一枝海棠来送与我，这，就够了。
十二月廿四
大雪下了好久，一片片的好像落不尽似的，屋里的烛火一下一下的摇晃，明明晃晃。
我握住月娘的手，尽力从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月娘，把我葬在月湾池子边的海棠树旁吧，那儿花开的好，我睡着安心。”
“柔姐儿，柔姐儿，你万不可说傻话，主君已经修书让言哥儿从京城带来了名医，现下正在赶来的路上。柔姐儿，你别睡，你看看月娘！看看月娘！”
“来不及了，月娘。”
“啪”炉子中的炭火，终的烧尽了。
（四）
坊间传闻，林家姑娘下葬时海棠花香笼罩，经久不散。百姓疑是花间仙子下凡，历数劫难，功满回天。
数月后，许家哥儿携他娘子从开封赶来，来到月湾池子旁，在墓前铺满了带着露水的海棠，驻足三日，离去。
“月嬷嬷，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漂亮姐姐都死了。”海棠树下的男娃娃哭丧着脸
“我也不喜欢。”旁边的女娃说着挂下了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