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 未竟(6)

空气中逐渐浓郁的糜烂与腐朽气息令展耀毫无来由地心下一紧。他若有所感地偏过头，视线越过残破墙体的遮掩，看见半空中的浮尘正沐浴着窗台洒落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飞舞着。
还有窗台下悄然探出的，狡猾的黑洞枪口，正酝酿着卑劣的阴谋，瞄准了那白色身影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思考，展耀毫不犹豫，飞身上前——
“——猫！！！！！”
伴随几近泣血的嘶吼，两道枪声同时响起。离弦子弹从那人条件反射举起的手枪中冲口而出，直直飞向窗台下隐匿的罪恶！
子弹轨迹的尽头，黑洞的枪口歪向一侧，破碎的玻璃下是一滩死寂的血色。
凶手被当场击毙。
噩梦戛然而止。
真好，你看。你又为你挚爱的人间驱逐了一片阴霾，照亮了一汪黑暗。
我也很高兴。我终于保护了你一次。你还活着。你还有半生的时间履行你的使命，还能继续守护你的信仰。

我真的很满足。
可是……为什么要哭呢？
你为什么要哭啊，小白。
如同解开封印的密语，下一秒，时空的垣墙骤然被一股大力扭曲。隐形墙体远不如想象中坚固，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虚空中陡然光芒四溅，旋即炸开一道裂纹。
不小的动静将那人自睡梦中惊醒，茫然抬头的一瞬，目光堪堪跨越那道不大不小的裂纹，两道本应平行的视线猝不及防于虚空交汇！
展耀第一次看见，那人永远纯净的眼底翻滚起前所未有的汹涌波涛，混杂着旷日持久的思念，撕心裂肺的痛苦，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无从置信的恐惧。
他看到那人脸颊尚余泪痕，嘴唇不住颤抖，哆哆嗦嗦探出手，却又惊恐地于半空收回。
直到急促的喘息稍稍平息，他才艰难地吐出胸膛里翻滚已久的试探：
“……展耀？”
“是你吗？”
是我。
他惊讶的看着对方骤然暴起，忘乎所以地扑上前，拼尽全力张开掌心，妄图触碰自己虚无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片单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