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 未竟(4)

“我想像老师一样教书，那我就可以认识很多很多人，交到很多很多朋友！”
“我想……”
记忆里的模糊身影逐渐与眼前的场景重合，他听到那个无比熟悉、稚嫩却又坚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想当警察。”
“我想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所有弱小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保护世界。”
是了。这就是那人会说出来的话。
尽管说这话时，那人也不过是个半大孩童，但展耀知道，这从来都不是一句孩童的戏言。
那人生来便是如此。他有着世界上最洁白的灵魂，永远心向阳光，永远纯净明亮。他是自己生命中的光，总能为自己于十字路口指引方位，于重重迷雾中照亮前路。
他的血管里奔腾着满腔赤忱热血，胸膛里燃烧着炽热的无私大爱。他是世间最虔诚的信徒，正义是他矢志不渝的信仰。他早就下定决心为之奋斗并奉献一生，随时随地做好准备舍生取义，哪怕孤注一掷，哪怕以卵击石。

自己何其有幸，能与他并肩二十余年。
不过……对不起。
虽然很想，但我不能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
展耀胸口燃起一抹滚烫的愧疚，心脏被莫名的难过揪紧，一时竟令他难以喘息。
但很快那愧疚便被欣慰所冷却。孩子们的无忧无虑极具感染力，不一会儿便用愉悦将他的心房塞得满满当当。
真好啊。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你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忽然愣了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继而情不自禁弯了嘴角。
原来如此。
难怪我也会这么高兴。
他继续遵循冥冥的指引，茫然却坚定地走向前方。他穿过人声鼎沸的喧嚣集市和幽寂祥和的老街小巷，直至头顶的烈阳逐渐沉入远山。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白日勤恳的世人投往安乐乡，黑夜浮躁的生灵奔赴斗牛场。
无声的召唤将展耀引向了此行的目的地。他抬起头，星子密布的夜空下，镶嵌警徽的市局灯火辉煌，像是垂落人间的银河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