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黑天鹅(2)

春红刚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像打了一层厚厚的蜡。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爷爷给你送饭卡了，在门口。”我不喜欢叫她的名字，也不想叫她臭鸭子，虽然她真的很臭。
“那是我爸。”极其冷漠的语气。
我惊诧，连时钟上的秒针都尴尬得停了三秒，几只乌鸦甩下嘲笑便径自飞走了。
春红站起来的时候，只见她的裤子一片血红，椅子上还留着鲜红的墨水。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声，震耳欲聋。
无聊的恶作剧。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捉弄，过了很久才回来。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她爷爷——不是——她爸塞给她一包东西，轻薄的黑色塑料袋隐隐约约透出“月满好”三个字——最廉价的卫生巾。
后桌告诉我，那是她养父。听说春红小时候被遗弃在路边，是他把春红捡来一点一点养大，从此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听到这里我不禁对春红的遭遇感到同情。
趴在走廊，望见科技楼的外墙悬挂着两只“蜘蛛侠”在刷油漆，不禁感叹挣钱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我恨不得飞出校门。跑到教室后门时，瞥见春红在看《格林童话》。

“这不是小学生才看的东西么。”
“家里没有书，图书角就剩这本了。”
“哦——这样。”
“你知道丑小鸭的故事吗？”她的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欣喜的表情，“我要飞向它们，飞向这些高贵的鸟儿!即使被它们打死，也总比让那些欺负自已的动物咬、啄要好受得多。”
我没有回答，她的自尊比我的同情要高贵的多。
“我喜欢这句话。”
走到校门口，我才发现忘记带数学作业了。于是我赶忙跑回教室，看见春红半个身子都栽在垃圾桶里，她的脚边堆着一大捧塑料瓶和易拉罐。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废了好大劲才从垃圾桶里直起身子，带着乞求的语气问我：“不要告诉同学好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请求别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电线杆上，两只松鼠循着直线跃进了树林，一前一后，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天，班主任又发出了河东狮吼，这一次，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谁把全班的班费拿走了，自觉上交！要让我查到就别再来上我的课了。”
“肯定是臭鸭子，她昨天是最后一个走的。”
“就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