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之原》终（上）(3)

这等软弱，又只对家中的人摆脸色的家伙，右卫门自然不会想和他多待。兴许他这一走，就得被打上不孝的标签，但他不在乎。短短的人生，右卫门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事实证明，右卫门的选择的确是对的。他来到这座城，虽然再次因为那一根筋的个性丢了工作，却遇见了顺子。带着顺子从那高高的宫苑逃出，到了现在。他和顺子虽过的不富裕，但日子清闲，没事儿在两三步走完的小后院种些蔬菜，看顺子用换来的布做些孩子的衣裳，不比对位高权重的人俯首称臣要快活的多？至少，右卫门觉得现在的日子的确和他的意，哪怕时不时要被邻里议论，窸窸窣窣地说他不上进之类，右卫门也从未后悔过。
直到时隔十年多的今天，右卫门收到了父亲病逝的信。
这信像是父亲的同僚寄来的，没想到，他那副模样，在官场上竟然还有这等良友？还有人记得他这不孝的儿子？带着疑惑，右卫门在顺子的眼前拆开来通篇看了几眼后，摇了摇头。
“要回去替老先生办丧事吗？”顺子在洒着阳光的庭院晒着被褥，回过头来问。
“不必，就当我没有尽下职责，是个坏儿子吧，我不想再见到他。”右卫门说着，将信揉成了纸团，扔到一边了。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都说血浓于水…”顺子走到右卫门身边劝说道，家中总是那么教导的，右卫门的行为终究不是对的，顺子不想右卫门做这样的事。
“唉……”
右卫门叹了口气，不肯挪动身子。顺子并不知道右卫门为何讨厌他的父亲，结为连理这这些年了，都没听过右卫门说过他的父亲，没想到他竟然恨他父亲到了如此决绝的地步吗？顺子想到这儿，便伸手去拿那个被揉成纸团的信，打开一看，里头竟并没有要求右卫门回去办丧事，反而横竖都写着：寄些钱来。
顺子这才明白过来了，这并不是一封通知信，而是来索要钱财的，也难怪右卫门看了就连连叹气。别说钱财了，现在的这个家，要拿出一袋米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更别说寄钱回去托不认识的别家人去办丧事了。
而且…这右卫门的父亲，竟然招人恨到了死时还要借着他的死讯查他的亲人索要钱财。他就没有朋友？没有关系好的官家人？就连唯一的儿子都早已反目成仇，真是何其悲凉……
最终，右卫门和顺子归于无言，在少有放晴的这个下午，两人背靠着背听着院子里吹拂过的冷风，偶尔瞄一瞄庭院里的积水，就干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