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石 四十七(2)

所有不被计算的代价或许都是巨大的，它们有时是看不见的尊严，有时是一个人轻若鸿毛的性命，有时甚至什么都不是，你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丢，但就是轰然一声倒塌了。
郭麒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不动手的话永远无法验证盒子里的猫。没有秦霄贤的帮助，他很费了一点劲，才查到可疑的名单，其中一个叫陈曦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只是生产系统里一个小小的厂长，但之前很多次有人看见他跟金霏搭讪，所以金霏失踪后，他说来拿东西，也没有人怀疑。
现在郭麒麟就站在陈曦家楼下，今天是反思日，下午四点所有人必须在岗位上默祷半个小时，整个城市就连终日运作的机器也停摆。
默祷结束时，每个人必须写出自己本月犯下的十条过错，例如在工作时偶尔产生的倦怠，例如没有感恩食物，没有吃完所有的营养液，诸如此类琐碎而无谓的事，在这些收上来的反思条中，从来没有一个对Omega的愧疚和歉意。
顺着老旧废弃的水管，郭麒麟从狭窄的青石巷弄后爬进窗户，窗户又高又小，只能缩着身体跨过，还被窗沿的铁锈刮破了裤脚。
通常陈曦默祷之后要收集反思条，只有这一个小时是绝对安全的，郭麒麟必须在这中间彻底搜查这个房子。
房子不大，一眼可以看到尾，五十来平的一室一卫，原松木色的衣柜和同色的储物柜，单人弹簧床，摁下去吱呀响，细脚书桌下两个抽屉，拉开看见一本没有封面的笔记本，随手翻了翻，里面随意记着小账和零碎的没有前沿后语的句子，正准备合上时，突然发现中间整页整页写满的“金霏”。

郭麒麟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将一切还原，银色箱子这样醒目的东西，连踪影也没有。
呜——呜——
结束默祷的鸣笛早已经响起，郭麒麟有一点慌乱，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许自己猜错了。打算放弃的时候，郭麒麟伸手在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里摸了两下，掏出来一支细长的铁棍，一头缠着泛黄的布条，像是把钥匙。
外面渐渐有了窸窸窣窣地声音，郭麒麟拿着钥匙满屋乱转，终于在浴室角落的地方发现一个孔，插进去轻轻一勾，瓷砖就翘了起来，里面用塑料纸裹着一个银色的箱子。
有了有了！郭麒麟差点跳起来，拿出手提箱，把钥匙归还原处，还不忘拽了拽被角。翻出窗子的时候，脚下一滑鞋子摔了下去，落地时抖了抖袜底的锈渣。将箱子紧贴着手臂夹着，拉紧衣领和帽子挡住脸，刚拐出路口，突然和陈曦撞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