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十一章】(8)

冯颂临手臂向后撑着，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膝盖，也不转弯抹角：“自是有了谋逆的实据。”他笑，“你觉得，傅公每日听戏听乐，是真的沉迷声色吗？”他突然声色冷厉咬牙切齿：“当年太祖立国，乃是销兵制币，以恤黎民。你阿爹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私铸钱币，囤积铁铜。为了一己私利，令物价腾贵。那地上是管弦之声，地下，是铸兵炼器之声。”
私铸兵器，那确实是谋逆的死罪了。傅予乡闻言面色惨白，久久不语。随后笑了笑，从容不争的模样，说：“我明白了，那确实该走这一步棋了。尤其……连庾尽辞也自投罗网的来了。我可利用的价值，已一文不剩。”傅予乡忽然变跪为坐，目光诚挚，说：“便当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我自小一道长大，我仍是有些话，想要说给你听。临哥哥……”
她这一声“临哥哥”刚叫出口，冯颂临忽然怒色撑目，一把上前扼住了她的颈项，咬牙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傅予乡笑得无比大方，还当真就又叫了一次，气得冯颂临手下用力，她也不顾，仍是笑着说：“临哥哥，你好好对你自己吧。你的日子还长着，打算一直这样到老吗？好好想一想，究竟还喜不喜欢澜歇，若是喜欢，那就暂且先不要顾念她愿与不愿，找到她，留她在身边。人事已尽，日后才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而非遗憾怨怪自己。你总是把她放在你自己前头，所以才总是只能对自己和旁人生气啊。若是不喜欢了，那就把那些过去都放下，好好过日子。不要又不肯作为，又不甘心。这些年，你舍不得违她的意，明明是她对人动情，又非被胁迫，你不舍得怨怪她，就只会怨怪她动情之人。这些年折磨我，自以为是报复了那人，可是，开怀吗？你连袁家都不舍得，狠不下心来……”冯颂临突然手上下了重力，傅予乡忍不住咳，冯颂临却像是到此为止下不去手了，皱着眉看她，又痛又怒，傅予乡趁机甩脱了他，低咳了几声，全然不怕死的架势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