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山上寒心寺(4)

运营的第二年就出了问题，商人等到4月1日，上天仿佛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那漫山遍野的树都不开花了。他们一边引进各种活动，给大型赛事和展会提供场地，另一头继续砸钱让企业的科研人员改良细胞基因。事情并没有好转，第三年，植入新改造后的细胞的树开始掉叶子，商人企业的股票也开始往下掉，树没有了叶子，却没有死掉，筛管还在不断索取吊瓶里的维生素，科研人员惊叹于暗反应如何接管整个光合作用，然后抱着箱子被企业辞退，背上官司或者赔偿金。商人们有想过把普通的树移植过来，直到发现已经没有足够的钱把满山的树换一遍的时候。他们亏本了，这两年赚到钱还不到投资的十分之一。商人看见一匹火马在山岭间跳跃，把一起都带走。
但秃不能成为卡伊尔别科娃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就像秃不会成为直到现在人们还喜欢张卫健的原因。第三年后，游乐场逐渐倒闭，别墅区里人也一个个搬走，干枯的枝芽如荒漠中干尸的手伸向天际，没有游客想来这寒渗人的地方。彩虹山荒废了，但改造工作没有马上到来，到何必和卡伊尔别科娃登上这座山时还是没有到来。中科院在山脚建了研究所，这些假死的树被保留了下来，而那些混凝土的东西没人要，逐渐还给自然，被藤蔓野草所覆盖，监控系统随拖欠的电费闭上双眼。在政府意识到重要性，接管这里的监控系统前，这里一度成为非法交易地点，浪人的寓所，以及落魄画家的涂鸦世界。卡伊尔别科娃并不是为了避人耳目，她知道何必是长尾巴的，尾巴平时看不见，等何必和何贻琦碰面时，尾巴就会出现。

Are you a dancer?
高繁这样问她。她说不是。无法解释她纤细的手臂怎会搬得动沉重的电机，阳光从车库门打进来，她的皮肤上反射出碎金样的光泽。高繁看到她两年前在特斯拉线圈话题下发的视频，她不满足于用线圈放音乐，而是重走几代以前科学家的探索之路。高繁曾想做一次戴维孙-革末实验，可他物化实验挂科了，单是重修这门就耗费了他不少精力。高繁有一辆自动挡自行车，他第一次骑是在两年前，那时他父亲送给他，他象征性地在小区里骑了一圈，第二次骑是上个月，第三次是半个月前，第四次是一周前，第五次是五天前，第六次是前天，第七次是昨天。高繁对于骑行没有概念，也不是突然心血来潮。他总觉得在某个瞬间，他会见到她，她认不出高繁的样子，但他一定会认出她。没有选定终点，城市的车流外，半米高挡板隔开的非机动车道里，他总能听到上世纪还要排出废气的摩托车的泄压阀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