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二十章（1）——被遗忘者的归来(3)

“该死的，更冷了。”他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
透过落满灰尘的大门缝隙，他能看到匍匐在发霉稻草地面上的犯人。他们挣扎着下意识地向门口靠近，并且卑微地把头埋低，渴望着一点点来自地面的干燥。
“你们这些渣滓！”巴拉多尔兴奋地扬起手中的木棍，接着狠狠地敲打在铁门上。陈年的灰尘纷纷掉落，落到那些半昏迷的人们的脸上。而那巨大声响则通过石质地面在他们的耳边不减丝毫威力地炸裂开来。巴拉多尔兴奋地看到他的囚徒被吓得弹地而起，畏畏缩缩地蜷在牢笼的潮湿角落里，像是黑暗中被惊动的老鼠，只知道颤抖地等待屠刀。
巴拉多尔被自己的勇气和“正义”感动到热泪盈眶，他干脆抄起烛台，用黄铜烛台的底座在牢房的大门上反复剐蹭。金属相击的刺耳声音随着他的大笑灌入每一个死刑犯的耳朵，而光是想象他们的表情便让巴拉多尔食欲大开。他知道在今天晚上的宿醉中，自己又有了新的壮阔事迹。
“住手，这里有女人，混账东西！”突然，一间牢房里传来一声虚弱的怒吼，“张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你这个贱民能够冒犯的！”

巴拉多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手中的黄铜烛台也重重地跌落在地。黑暗瞬间再度吞噬了所有，只有远处走廊尽头——巴拉多尔本应站岗的地方，残存着微弱的火光。随着敲打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地牢恢复了地下世界应有的寂静。现在，巴拉多尔能听到女人的恸哭，这些哭声像是雨夜里鬼魂的嚎泣，顿时充塞在他的耳朵里挥之不去。畏惧和惭愧尾随着惊恐，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头。
真是讽刺：一直以来，受光芒鼓舞的反倒是一个欺凌弱小的懦夫。
“谁在说话！”巴拉多尔颤颤巍巍地抽出了木棍。
“我是‘铜盔’罗林之子，阿尔德里克子爵！你刚才的行为让人不齿。。。”巴拉多尔听出来光是动怒便已经让他气喘吁吁，“如果你敢和我决斗——”
“决斗？我从不和罪犯决斗！”巴拉多尔拼命喊了出来，颇显狼狈。但是随着这一声嘶吼，他也终于记起了在这里说话的不过是个面黄肌瘦的囚徒，而自己是全副武装的狱卒。“等老子这就过来给你开开筋！”说着，他故意把脚步尽量踩得凶狠坚定，一步步向那个声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