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花的十二天 日其二(4)

“你看，可怜虫说了一整天胡话了，你也带着项链，如果我们各自进去，一定会被拦在门外的。到时候被当成疯子留在外面，羊头羊角士兵要是打过来了，死的是咱们，卫城固若金汤。所以，如果我们三个一起申请入城，一定是进得了的。我看不如明早出发，明天是个大晴天，我看云就知道的。”
云像棉布一样盖了一层又一层。在这样一个天气里，你的周围反而不显得阴暗，反而亮的刺眼。忍冬跟着百夫长从另一个门回到了木桩酒馆，那对父子此时正好对着门。
儿子说：“除了希望之外，一切都是可放弃的。”
父亲反驳：“儿子，我们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了。”
他们像配音演员一样重复着诸如此类的话，仿佛已经有人说过，他们只是再次讲述罢了。实际上，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的确都被人提起过，可是他们紧锁的眉头、喃喃的语气让人不得不信服。
从刚才起，百夫长就对忍冬腰间挂着的物件充满好奇。此时他抛出了疑问。于是包裹被打开了，迎春那不属于死者的面庞露了出来。
百夫长的五官垮了，一瞬间后，他恢复了属于军人的镇定。他以淡淡的语调说到：“迎春，我记得他，他就是那个管事的。”接着，百夫长抬头看着忍冬，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可怜虫还在哭个不停。百夫长大喊道：“我们走！我们走！”。
此时，站在木桩酒馆屋顶眺望，黑山已经隐没在晦涩的阴雨中了。这一天，羊头羊角士兵直到晚上才现身。
早上，忍冬刚踏入木桩酒馆，天空中充满了被卫城人称为“祥瑞”的波涛状云纹。中午，百夫长领着忍冬走出木桩酒馆，云已经稠密地叠在平原之上。傍晚开始下起了暴雨，雨势前所未有之大，冲走了老板埋在土丘下的草酒窖，冲淡了几天前刚刚离去的牧民们与他们的牲畜留下的足迹，最终他决定将木桩酒馆连根拔起。羊头羊角士兵的战鼓比雷声还响，羊头羊角士兵的军旗遮住了一半的天空。
从一开始，老板就决定什么都不要了。他从库房里掏出雨衣，扑灭炉火，把酒客一个个拉到外面，忍冬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老板拦住了她，说：“到卫城去！那些畜生马上就到。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我也不知道河里的水位有多高，但一定要带着你兄弟渡过去！还有，不要惦记那个项链了！”
那对父子早已消失，可怜虫踉跄着逃走。百夫长怔在面对敌人的方向，随后转身从早已被冲垮的木桩酒馆里拿出全套装备——完整的四瓣花叶雕纹百夫长战盔，带棉衬与青灰色皮料的光荣军团制式盔甲，绣着光荣军团团徽带金色绶带与剑鞘的腰带，青灰色的骑士长裤与皮革胫甲，以及被折成两段的镀银长剑——剑柄上刻着十七个名字。百夫长脱去了其他负重，拔掉项链，穿着铠甲冲向了羊头羊角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