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4)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
羁绊有时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东西，和血缘，年龄，性别都无关。
只是因为一起度过了宝贵的时光，留下了灿烂的回忆，再加上，逐渐培养起来的爱。
仅此而已。
有时候，孩子会看到一些父母，甚至其他所有人都无法看见的东西。
就算不能察觉，不能理解，也不要轻易否定。
或许，是我们自己看不到那样的景色。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当初的我一个忠告。
“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请不要把自己的世界强加在他人身上。”
九
我买来的绘本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颜色？”我指着书中的一个花瓶。
“这个花瓶是第四号颜色的。”她也学着我用手指着花瓶，“里面的花是第三号颜色的。”
“好。”我比对着记录。
“那么这只小鸟呢？”我问道。
“是第七号颜色。”
“很好。”我讲绘本合上，把它放在高高书堆的最上层，“我们又看了一遍。”
如果她真的不能看见那些颜色的话，那么她第二次看时所说出的颜色名称，不可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但她所说的每一字都分毫不差。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我将笔记本放在怀中收好。
“看第三遍！”她兴奋地说。
“还看吗？”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后天她将要回到医院，在手术前都不能离开。
“想看。”她点点头。
“为什么？”我轻抚她像男孩子一样的短发。
“因为如果现在不看的话。”她的眼睛扑闪着，“以后就看不见了。”
像是被巨锤猛击胸口，我凝视着她，身体颤抖，牙关紧咬。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脸庞，抹去湿润的泪痕。
反应过来，我猛地低下头，不让她看见我的脸：“对不起。”
“爸爸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抬起头，对上她无邪的笑颜。
“能看见爸爸和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她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无法组织起语言，任凭泪水纵横。
“既然这样。”她道，“我想和爸爸一起去看看大海。”
十
一号颜色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