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三叠》(8)

“你先歇会儿，”张云雷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块龙角散扔给张磊，“含个糖块润润嗓子吧。我拾掇拾掇，一会儿该上台了。”
“哥哥，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张磊迫不及待把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嚯，还是块药糖。我都带您上那~边去了，您一会儿是不是也得让我上这~边看看啊？”说着话，这倒霉孩子如法炮制，拖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还让您回那边。”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张云雷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你先告诉告诉我，刚才凭什么拿人戏曲演员找哏？”
“戏曲演员？你说小结彩啊？”张磊嘴里含着糖块，说话呜噜呜噜的，“他算个屁的戏曲演员，挣得还不如我多呢！不拿他找哏谁知道他是谁啊！”
“不是，人家好歹是唱京剧的啊，”张云雷快被他气乐了，“你就这么埋汰人家？没人骂你啊？”
“唱戏的怎么了？”小孩儿十二分迷惑，“咱不都是下九流吗？本来日子就挺够呛了，咱自己再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还活不活了！互相帮衬着，多挣俩子儿比什么不强！”
被“咱”进去的张云雷满脸黑线，“我得给你提一醒，下九流这词，我们现在已经不怎么说了，尤其戏曲演员，人家算艺术家了。”

“那说相声的呢？”
“呃……”张云雷语塞，“反正，不能开艺术家的玩笑，后果很严重。”
张磊颓然仰在椅子上，“那我回去得先找小结彩要账，他还欠我半斤芝麻饼呢！别回头他成大艺术家就翻脸不认人了！”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地正闲聊，突然听见敲门声，“辫儿哥！哎？门怎么堵上了？”
坐在门口的张磊差点飞起来，张云雷一把捂住他的嘴，“啊，我正换衣裳呢，有事你说！”
“九力他们快完事儿了，马上就该您了啊！”
“知道了，你让他们稍微拖会儿，我这就上去了。”直到确定外边儿没声了，张云雷才松开张磊，“想好了吗，真要跟着我去？”
“去啊，”张磊揉揉脸，存心戏谑，“我也瞧瞧名角儿是怎么说相声的。”
“你少磕碜我！我告诉你啊，带你去行，你得先捯饬捯饬，这边认识我的人可多，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非叫人逮住不可！让人拍着你再上了热搜就有的瞧了。”
“啥馊了？”
“我！我馊了成吗！”张云雷把他拽到镜子前，一时间十分理解从前师兄弟对自己的心情——“你可真是个祖宗！”
“嘿嘿，您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