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他给女友买了一份自杀保险(6)

随后它就奇怪地沉默了。
6
中午十二点。
电梯门不情不愿地开了，我提着两听可乐和一袋药走出来。从楼梯间的窗户往外看，高层的景色一直很好，窗外是盛夏。蓝天白云配上行道树上蝉的嘶鸣，像我卖不出去的庸俗画作。
很少有人愿意租顶层。不仅夏天热得要命，而且停电在这里恰好是家常便饭。幸运的是我们都不常出门，我又正好需要顶层的安静，主要是需要它的廉价。
夏小鱼正在厨房做饭，电饭煲吐着水蒸气，白雾盖住了小半个天花板。我打开一听已经温热的可乐，盯着茶几上的药堆发呆。
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名字很难念，药盒上画着一个永远朝你挤眉弄眼的笑脸，设计者也许是想鼓励你开心起来，可我怎么看都像是无情的嘲笑。
“画卖得怎么样？”夏小鱼端着菜过来，笑容永远那么温暖。她总是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正常人，尽管这更令人难过。

“挺好，”我尽量挤出笑容，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到，“老韩说这次的画很棒，他全收了，不过手头上没有多少现金，就先付了一部分，我用这些钱给你买了药。”
“撒谎。”影子在凳子下嘲笑我，“不仅撒谎，你还是个小偷。”
我面不改色地扒了一口饭。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了常去的药店，店里空无一人。店员应该在后面吃饭或是临时有事出门，忘了锁门。
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于是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店里，找到夏小鱼经常驻足的那一排货架，把药装进口袋。
我没有想太多。店员如果突然出现我要怎么应对，我只知道夏小鱼需要这些药，而它们正好在我面前。我拿完药，然后淡定地走出门，仿佛只是去公园散步。
“看看你，都学会偷东西了。”影子夸张地喊着，“妈妈从小就夸你诚实呢。”
出门前我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我不知道它是否在运作，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我把车上装画的纸箱搬下来，放在门前，当做赔偿。如果有人找上门，我就说这不过是愚人节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