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盼雪(17)

然后在那天夜里，他喝了很多的酒。借着月色，一杯又一杯。
我能从白天的话里听出些什么。
那个人怕是去了北疆的战场吧。战役输了，或许…
之后的结果我也不敢想下去了。
因为哪怕角儿不曾再在我面前提过，我也能感受得到他对那个人的用情至深。
那么，那个人，也是一样爱着他吗？
角儿似乎喝醉了。
他端着手里的酒杯，在清冽的月光下，自顾自的唱起了戏。
唱的是《游园惊梦》，是昆曲的段子。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戏词教他唱的，染尽了万分的悲哀。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啊…”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然后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娃娃，跌坐在地上。
我连忙去扶起他。我又怎么见过这样的角儿？
夜，寂静无声。月，清凉如水。我从未觉得这院子像今日这般空旷。是因为他的心吗。
他扶着我的手，嘴里只重复着一个问题。
“你说啊…这南方的冬天这么冷，到底什么时候能下雪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我活了这十几年。一次也没有见过下雪。
我想，他该是也没有见过吧。
想要江南下雪。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都不在了，我还唱给谁听呢？”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固执，和近乎于崩溃的疯狂。
南方下雪。这大概是他与那个人的一个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