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同舟(7)

“猫，你别忙了！”
展耀恍若未闻，沉默地扫开他的手。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
展耀依旧沉默。白羽瞳索性直接夺下他手中的花洒：
“云竹不用总是浇水的。这玩意照顾起来很麻烦，水得浇得恰到好处，少了叶子会黄，多了又会烂根。夏天蒸发快可以多淋点，冬天气温低就不能……”
话音截然而至。因为白羽瞳突然看见，此刻展耀那对琥珀色的猫瞳里，正蓄了满眶满晶莹的泪。
仍有源源不断的酸涩在胸腔翻滚。很快，泪珠便从眼角顺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融进云竹顶端那片灿烂的翠云中，微微闪烁着，像是坠落凡间的星云。
白羽瞳有些慌乱。他企图安慰这只哭鼻子的猫，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正当他手足无措时，展耀却努力压制住了双肩的颤抖，带着哽咽的鼻音轻声说：
“小白，你把我照顾的很好。”
他突然抬起亮晶晶的双眸，直直望向对方的眼底：
“可是……真的太好了。”
“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语焉不详的两句话让白羽瞳不明所以。他怔怔地盯着那对清澈而纯净的双眸，那里此刻正翻涌着浓烈的痛苦、自责，还有恐惧。

“我不擅长打斗，我身体经常不好，我不太会生活，我很固执，有时还会有些脾气……”
“可是小白，你知道吗？”
“我从来、从来都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想成为你的臂膀，能和你并肩面对风雨，而不是永远躲藏在你的荫庇之下。”
“小白，我只想能拥有站在你身旁的资格。”
他们在充满未知和变数的人世间不分彼此地度过了20年。学步的小奶猫被白虎牢牢圈在肚腹之下，未遭日晒雨打，更不历人间风霜。
白虎只希望他的猫能永远是那不谙世事的澄澈模样。但猫是会长大的，会长出隔绝风寒的皮毛，足以咬破猎物的尖牙，和肉垫下锋利的指爪。
而白虎不可能永远都是那副战无不胜的模样。更何况，白羽瞳不是虎。他是肉体凡躯而不是铜墙铁壁，即便有再为坚固的外壳作为掩饰，内里的脆弱也终究有他暴露的一天。
于是他的猫决定离开他的羽翼，向世人亮出蓄势的锋芒。
白羽瞳愣了一瞬，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把你当成我的累赘？”
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猫咪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垂下眸，还有些抑制不住微微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