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者：归乡之日(4)

 接着，他猝然站了起来，攥起那一截领带，
苍老的显得臃肿的身躯赶在枪响之前
——纵身向后，朝着偏西的那扇窗户……
破窗，钝响，落在了地上。
不太高，可他终究老了，
他仰面躺着，像是想抬手系上领带，也许想体面些，
可终究乏力了，望着早已不见了太阳的地平线。
他累了，于是归复平静了，白色的建筑，似已换了黄瓦红墙。
东半球，太阳恰好升起，
洒落在北京城中，他梦萦的斑驳红墙上。
一树老鸦不知为了什么惊起，
凄然地叫着向西飞去了。
一处花厅别苑中，老者闻鸦声向外看去，
却见到格栅窗外，一个人影立在墙边。
他招手，来人凑到近前：
“老爷子，华盛顿的信儿，第一号暴露了……已经殉国了……”
他挥手屏退来人，微微闭目，隐去泪光。
他又想起了一九六零年，
那段艰难的日子，那个斜阳残照的下午，

还年轻的自己紧握着那个黑发黑瞳孩子的手：
“亲爱的小同志，明天你将去往美利坚合众国，你的真实将不为所知，你的过去将无人证明，我们将不会再承认你的身份。你的荣耀也许终有一日，会被世人所知，但会很晚很晚，也许百年、千年……你将不会有任何外援，任何支持，任何形式的帮助，这是一场注定孤独且充满危险的道路，你仍愿意吗？”
 十四岁的孩子，不舍取下红领巾，可眼中像是有不灭的火焰……
“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沉默太久，他喃喃道：
“任务完成了，小同志，欢迎回来……欢迎回家……”
可没人答令了。
老者眼前只剩下朦胧中那团火。
……
华盛顿，白宫草坪
希拉里·黛安·罗德姆·克林顿
也摆手驱散众人。
于是就只剩她一人立在唐纳德·特朗普的身旁。
良久，她伏下来，抽出他紧攥的、
那条被大家耻笑、显得过长的红色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