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52赫兹的鲸鱼(3)

突然，江本生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全身冒着虚汗。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惊恐地望着蓝色的蚊帐，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时，压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寿康保险。
江本生接通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江先生，您好。
是这样的，郑秀芝女士这边填的家庭联系人是您。根据您母亲，也就是被保险人郑秀芝女士的情况，我们已经收到了被保险人死亡证明，火花单，销户证明，身份证复印件以及其具有法律效力的保单。
按照我国《保险法》第四十四条规定：以被保险人死亡为给付保险金条件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或者合同效力恢复之日起二年内，被保险人自杀的，保险人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但被保险人自杀时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除外。
郑秀芝女士符合以上保险赔偿条件，依照程序本公司已经将相应保险金打到尾号为3765的银行卡账户里，

请您近日注意查收。”
江本生右手握着手机，躺在床上，透过蚊帐看白色的水泥天花板，眼泪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像是要把耳边吵闹的声音吞没。
“喂，江先生您可以听清楚我说话吗？喂.....”
电话那头依然传来焦急地询问声，江本生丝毫不关心她说了些什么，关掉了手机，将手机扔到一边。
他闭上眼睛，竭力不去回想过去痛苦的一切。
但偏偏这一切此刻都像洪水猛兽般向他倾轧过来，压得他透不过气，身体一下子跌落悬崖万丈。
他的面前浮现出妈妈的脸，像素心兰一样的美丽，温柔，但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他想起，妈妈想要躲避那个混蛋的家暴，逃到里屋，慌乱中一脚踩在了碎玻璃上，玻璃直接插进肉里。
那块玻璃很大，妈妈拔出来的时候，脚底的碎肉全翻在外面，血流了一地。
妈妈叫他去厨房拿来白酒，倒在脚心，从衣服上撕了块破布就包起来了，然后一瘸一拐地干活，洗衣服，做饭，送他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