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和他的木偶师(3)

母亲跳的舞一贯是轻灵优雅的,余邃隐约可以感觉到在这一支舞中，带有那么浓厚的哀伤的色彩。
仿佛是最后一曲，母亲跳得拼尽全力，可以看出母亲心中有过挣扎，有过妥协，可最浓郁的，是把自己奉献出去就好像可以获得什么的希冀。
一曲终毕，母亲的脸上全是斑驳的泪痕和还映着灯光的晶莹。
十四岁的余邃静静地躺坐在床上，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母亲坐到床上，轻柔的抚摸着余邃的头，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余邃的眼睛:
“小邃，我不能没有你。妈妈爱你，只要你活着，妈妈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要记得，妈妈永远爱你。”
余邃不能共情，而且才十四岁，他根本没听出来他的母亲是在用什么样的热烈而沉重的方式在说出这些活，余邃当时甚至没有在他的母亲拥抱他的时候回应一下。
然后的事，余邃记不清了。只知道母亲再也没有跳舞，而几天，或者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过后，母亲去世了。
余邃心里很难受，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这个时候余邃才又想起当初母亲的的最后一舞，想起母亲泪流满面的样子，余邃才迟钝地意识到，母亲是不是预料到有这一天，亦或者是，她计划了这一天...

十四岁的余邃不敢深想，他莫名感觉到了害怕，但是幸好，洛言出现在他身边，代替着母亲陪伴他。
余邃皱起眉，不安分地在被子里滚了几下，仿佛快要醒来，但是又有一层梦魇困住他，让他感觉被束缚一样。
而此时梦境的内容，又变了。
“小邃，别弹钢琴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的午后阳光多好啊！”洛言从一个小木偶长大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活泼开朗，简直是余邃的反义词。
而余邃面对洛言热情的邀请，一贯是面无表情地拒绝，高冷地摇摇头，然后投身于他热爱的钢琴中去。
优雅的钢琴曲从少年的指缝中流淌出来。
少年或轻或重的按下琴键，将无形的孤独融入一个又一个的音节。仿佛一层厚重的光圈围住了少年，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少年沉迷于自己的世界。
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不懂音乐不懂艺术的木头脑袋。
洛言才不懂什么音乐呢！他只知道余邃弹琴很好听，余邃非常热爱钢琴。但是再怎么热爱也不能一天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剩下的时间都耗在琴房啊！会闷死的吧！
所以洛言决定每天都要把余邃叫出去散会步什么的，出去院子玩一玩就好。正好院子里新装了一个秋千，刚好可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