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如此,我便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人
人偶师手指灵活,稍稍抖了一下线,线下的木偶便像模像样的学着人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摘下礼帽谢礼。接着,线吊着木偶,收到了台子的上面。
这正好是演出结束,客人们有说有笑,如潮水似的从屋中涌出。人偶师下台,整理了台面,好准备下午的演出。
吊在梁上的木偶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轮到他来看人的表演啊。他努力回想着,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老木匠对他说过的话,“如果能得到人的认可,就能变成人。”但在这满是蜡烛的屋子里,哪能发生这种美事?人类认可的,都是那位人偶大师灵活的手指!
木偶越想越难过,他晃了晃自己的身子,发出木头的吱吱声。他转动自己的眼珠,偶然瞥见了房梁上的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木偶看看四周,忽然钻出了一个主意。
“喂,老鼠,你牙口怎样?”
“挺棒的。”
“帮我,把这该死的绳子咬断,等我赚到钱,我会请你吃上最美味的奶酪!”
“那你要说话算数?”
“你放心就行。”
这臭老鼠,很是灵活的跳到了木偶的身上,咬线是一咬一个响,只听那“嘣嘣嘣嘣”四声,就咬断了捆绑四肢的线,它又跳上横梁,咬断了最后捆着身体和头的线。只听“哐”的一声,木偶砸到了地上。
可幸好那人偶师不在店中,木偶赶紧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磕磕绊绊地爬上窗户,逃出店门,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子是那么沉重,甚至要抬不起来自己的胳膊。他学着人的模样走在街上,样子很是奇怪,不过这木偶很聪明,一会儿就和正常人的走姿一模一样了。
但是,关于要怎样获得人的认可,木偶决定去卖艺,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技艺,唯一跳的几只舞,也都是人偶师牵着自己跳的,自己并不会什么。
木偶走到了一个街坊。明亮而温暖的阳光蔓延着,照耀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大家的目光与阳光一同注视着舞台,人们都期待着,一个称号为“幽默约翰”的游人的演出,很奇怪的是,那个游人带着一副面具表演。
在约翰的演出结束后,木偶偷偷摸进了后台。而休息室里,那位约翰睡着了。人们对这简陋的演出倒是蛮满意的。木偶觉得,偷走面具,自己不就成了“幽默约翰”了吗?于是,他偷偷逛了逛后台,找到了被约翰放在准备室的面具,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走这面具,溜之大吉。
木偶抱着面具幻想着,只要靠着这个面具,自己就能得到客人,得到客人,就能受到认可,就能成为人,成为人后,去买奶酪,喂给帮过自己的老鼠,然后继续赚钱,赚钱买木偶,用木偶继续赚钱,如此一来……
头顶,在那湛蓝的天空中,飘来几片灰色的,厚重的云牢牢地压住了温暖的阳光。天要转凉了,一卷风轻轻摇着木偶,妄图将他从不可能的虚构中拔出。
木偶没有舞台,他只得在巷子里偷偷戴上偷来的“幽默”面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仿着约翰的样子,上了街,讲起了奇怪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