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4)

三、家暴
大概是因为回到故乡的缘故吧，一路上那些在人间的琐事一件件的涌入脑海里。就像是放幻灯片，在我的记忆里来回冲荡。
如今的家里还有家暴么？这个问题是在我对生前的这些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了。
自打我记事起，我对家庭的概念就只有四处诉苦的母亲和家暴霸道的父亲，父亲殴打母亲的画面在记忆中数不胜数，母亲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她的三个孩子身上，每日每夜的盼望着我们长大，然后带她离开这里。
她真的从未想过离开那个男人，她也从未想过要去过自己的生活。大概是她哭得次数太多，甚至让我们觉得，她的人生永远都在黑暗中，见不到光亮，找不到方向。
可这些父亲毫不在意，继续着厌烦着这个家，厌烦着这个与他结婚几十年的女人，他如同母亲无法忍受他一样，他也无法忍受着我的母亲。于是他把他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拳头，一次一次地打向母亲，有时候还会牵涉到姐姐和哥哥。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样用十几年的时间都无法抹平的仇恨，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信仰还在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了。
大概是我的出生让年近40岁的父母重新感受了为人父母的责任，他们把所有的争吵施暴都放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可伤痕不会像气氛一样随着黎明的出现悄然离去，我经常睡醒之后看到母亲眼角的泪花和被父亲扇肿的脸，有时候姐姐哥哥也无幸免。

啧啧，都死了十年了怎么还记得这些事。我坐在十字路口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穿行的车辆，有些恍惚。
“妈，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妈，对不起，我下辈子再孝敬您！”
我看着浑身是血的哥哥跪在母亲面前惊慌失措，右手拿着一把刀子要往自己身上捅，想要以自杀谢罪。母亲哭喊着抱着哥哥，拼了命的夺着那把刀。
周围的人赶了上来，把哥哥手上的刀子抢过来扔掉，路边一个接着一个的人按住发狂的哥哥，母亲嚎啕大哭的瘫坐在地上，一边推搡着别人、一边急迫地抱起备案在地上的哥哥。一瞬间整个街道就扬起了冲天的灰尘，把地上打滚的、路边看热闹的以及匆匆赶来的警察全都包裹了起来，像是被风沙掠过，所有人都被湮没没了身影。
10岁的我站在一边，看着全部过程。
那天刚上大学的哥哥杀了人，被判处死刑缓期，进了监狱。
至于哥哥为什么要杀人，原因我到死也不知道，毕竟我死的时候，他的狱期还未满，所以我一直也不知道他为何杀死别人。
别人都说是因为哥哥受不了家中父亲的暴行，看到母亲在外面被人欺负后，一怒之下将那欺负母亲的人杀死。
至少法院的解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