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海|（一）信仰（下）(4)

我真诚地对菊先生说：“我希望这位王强先生的方法才是正确的。”
我真心希望。因为那是我救赎自己死去的信仰的唯一方式。
从那天起，研究的进展顺利了起来。我每天晚上与鲲相会，起来后就全部付诸行动。除了提纯水的方法，我还我从鲲那里得知了如何制造永久盛装日光水的容器、如何收集纯净的日光。没有人再因为实验失误突然失去一个手指头，我被奉为科学院的天才。
每当有人问我是怎么想到这样的方法，我都会用一些相关的科学理论来编造自己的逻辑。实在被问烦了，就用“灵光一现”或“灵感”来蒙混过关。
我靠这种方法骗过了很多人，甚至骗过了菊先生，唯一骗不过的只有我的妻子。
“喂，别装了。”她把我拉到天台，“你又梦到它了吧？”
“什么？”
“我说，”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研究方法，是鲲在梦里告诉你的吧？”
世界安静了几秒，我在脑海里迅速地翻滚过上百个答案，钢丝上的猴子在真与假之间跳了上百回。我最终攥紧了拳头，哧地笑出声来。

“哈，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不相信你丈夫的能力吗？”
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是不相信……可是之前，你不是没有一点头绪吗？”
“之前是之前。自从持枪事件发生后，我就意识到如果我再不想出办法来，咱们儿子就危险了。我后来拼了命地想，才终于有了一点头绪。”我故作轻松的样子几乎连自己都骗过了。
林薇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的研究方法都是鲲告诉我们的，那我们的信仰……还好不是，还好。”
“是啊，怎么可能是你想象的那样呢？”我哈哈大笑，“这次灾难过后，科学就会成为世界的主流信仰了！”
钢丝上的猴子身子一斜，坠入了无底深渊。
如果说有什么让我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在这个世上活下去，那便是一个月后，王强和我在同一天交出的一杯纯净水。
就好像瘟疫研发出了疫苗，虽然这场灾难还没有正式结束，但已经开始走向结束了。欢呼声最开始从科学院里爆发，接着蔓延到了全世界。
我紧紧抱着第一次见面的王强哭泣，他也和我一起痛哭，尽管他痛哭的理由大概与我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