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堂】我还是来晚了(七)(3)
“那你陪我看会日落吧。”
“好。”
看日落着实没什么特别的,你能想到的形容词比喻句几千年来早就被人用遍了,任你再怎样绞尽脑汁去想象瑰丽的词句,可能也比不上几千年前一句简简单单的白描——太阳落下去了。
高晓攀默默地退后了一点,看着他们两个趴在围栏上看日落,背影融化进夕阳里。
“到点了。”孟鹤堂说。
“嗯。”
“那花是给我的吗?”金霏又说。
孟鹤堂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金霏,有时候我也会想,你们的高中生活是怎样的。可能有做不完的卷子,补不完的作业,难到死的数学,或者背不过的政治。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一张一张卷子摞起来,把你们送到心仪大学的门口,很累又很幸福。而我太不一样了,虽然看起来也是按部就班的,努力统考校考高考,一步一步也很规规矩矩,走下去总有结果。可是金霏,这总是不一样的。”
“我有时候也会想你会怎样,你会学什么专业,以后做什么工作。感觉想不出来金霏,”孟鹤堂笑了,“我可能,就不该想吧。”
金霏静静地听着,但是孟鹤堂没再说下去。于是金霏也开始措辞:“我以前也想过我的未来,但是也很难想到,我试着想你的未来,又好像可以看见了。”
“那你觉得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孟鹤堂转过身来倚着围栏,笑吟吟地望着金霏。金霏看着远处,试图找到一个除了夕阳以外的标志物,比如飞鸟之类的。他在想一会该怎么说,这道题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限制时间,简直比文综的政治大题还折磨人。
金霏琢磨着这个问题,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暑假里某个刮着粘稠的风的晚上似乎再次席卷而来,挟裹着他往远方去。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但是只捞到一把水汽。他突然明白了,他正离开的,是他从来都不可能触碰到的一切。
但是内心本能的欲望驱使着他试一次再试一次,一次又一次,金霏终于撒了手。
追逐的过程里,自己已经左右支绌,何必再踉踉跄跄地非要跟跑,那不如不如两下里各自安好,莫要误了人家前程。
“学美术,”金霏说,“然后做动画,自己创业或者先进大公司历练,总之会是很自由的生活。”
“猜错了,”孟鹤堂说,脸上却还是柔柔的笑意。“你看,”他说,“咱俩从来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