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1.暗杀(5)

“所有人都住手！”丞尉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群，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峻，“愿意出去跟燕军拼命的人大可以跟着我出城，我虽是一届书生，也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城中百姓，绝不贪生怕死！可是诸位想清楚，门外是几千燕军骑兵，咱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守城的机会又有多大，退敌的机会又有多大。你们是有一腔热血，可也要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
丞尉斩钉截铁的话让原先吵得厉害的青年们都沉默了下来，城外燕军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人群终于默默地让开了路，队长见状，示意身后的士兵去打开城门。
燕军阵前的将士们都担心有埋伏，紧张地看着渐渐打开的城门。慕容皝示意中军先进，并下令不可惊扰百姓。丞尉走下城楼，站到城门口人群最前面，迎接燕军将领。
慕容遵命令两队弓箭手列队戒备，防止城中有埋伏。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双方之间似乎有一条绷紧的琴弦，稍有不慎就会绷断。
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扔了一块石头，正砸中军中一位弓箭手的马，马儿受惊突然跃起，弓箭手被掀翻在地。这就好像炮仗扔进了马蜂窝，人群一下骚乱起来。有的想冲上去与燕军决一死战，有的吓得抱头想跑，乱作一团。
丞尉本就站在人群最前方，人群突然骚乱，他便被人推倒在地，想爬也爬不起来。

面对突然的变故，慕容皝几乎没有迟疑，迅速拔出腰间长剑，大喊一声：“任何人，敢再走一步，杀无赦！”这时一旁的慕容遵也翻身下马，带着一队兵士把无头苍蝇一般的人群团团围住。先前进城搜查的部队也回来报告，城中并没有埋伏，守军确实已经撤走。
慕容皝沉着脸点点头，下马去扶被人群撞倒的丞尉，没想到摸到一手温热滑腻的触感。慕容皝心里一惊，赶快把半拖半抱把丞尉扶起，只见他一头一脸的灰土，脸上有淤青和擦伤，左侧肩胛骨旁边，被人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袍，只因为衣袍是黑色的，刚才才一时没有发现。
“遵儿，快叫军医来。”慕容皝抬头吩咐一旁的慕容遵，慕容遵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还好好的丞尉突然受了重伤，吓了一跳，急忙跑去找郎中。
丞尉脸色苍白，想开口说话，一张嘴先咳出一口血来：“慕容镇军，请信守诺言，不要为难城中百姓……”
慕容皝撕下衣袍，想给丞尉止血，丞尉抬手挡开，虚弱地笑了一下：“不必费心了，这一刀伤到了肺，只怕扁鹊再生也无力回天。”
“说什么傻话，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丞尉已经站不住，慕容皝只好半跪在地上，让丞尉倚在他腿上。
丞尉动了动右手，指着腰间悬挂的香囊，慕容皝会意，把香囊解下来拿到他眼前。“慕容镇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你……把这个交给我女儿……这是她娘留给她……”

更多的鲜血从嘴里涌出来，淹没了他下面想说的话。慕容皝缓缓接过香囊，认真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