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连载】胭脂红(3)

第二天，陈远早早离开去了学校。
陈歌看着对面房间紧闭的门，她想推开。那扇门从来没有打开过，哪怕是对母亲。从他到来的那一天起，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就成了这个屋子最大的谜题。
陈远从不愿说什么，对于这个家，也不过是乖乖吃完母亲准备的三餐，乖乖回答母亲的问题，乖乖完成安排好的一切，尽管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陈歌在无理取闹。
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站了一阵，又放下手，背上包：“妈，我走了。”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到座位上刚刚好打早读铃，窗子旁边的那个男孩抬头，笑陈歌的慌张。她冲着陈远伸出舌头，做了个并不好笑的鬼脸，被站在前排的课代表点了名，哄堂大笑。她知道陈远一定也在身旁轻笑，她也笑，笑自己，也笑那个窗边的总是从容体面的少年。
果然，昨天走神时写的几何题被打回重做。别人都去食堂吃午饭，陈歌叼着于娜带来的早餐面包一遍遍套着复杂的公式。教学楼里很少有人走动，连走廊都很安静，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放开！”
“别动，马上就好了。你要是敢动，小心我弄死你！”
她停下咀嚼，仔细听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
“你们有病啊！放开我！”
“啊！你这婊子还敢咬我！”
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击打声。
陈歌扔下笔，操起门后的铁质扫把，面包掉在地上，她冲出去，踩出了草莓酱夹心，地板上一片鲜红。她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铁门，铁门重重磕在水泥墙的棱角，一声巨响。
“你这脸比姑娘还好看，怎么性子这么野？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那我们不也是男的吗？怎么就不能陪我们玩玩呢？”领头的混混蹲在被按在地上的陈远面前，流着血的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水泥地上提起来。后面两个男人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和胳膊。
陈远的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和汗混在一起，从脸的侧面流到白色衬衫的领子上，衬衫的扣子飞了满地，左肩上还撕出了一道口子，漏出整块胸膛。因为挣扎，在水泥地上磨出了很多血印。
陈歌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场景前。
“你们干什么！”她颤抖着握紧手里的扫把，把塑料胶套扔掉，用力杵向那个蹲着的男人。他吃了痛，抓住金属杆，顺势一拽，把陈歌撂在了地上。他走近准备继续攻击，陈歌趁其不备，突然冲起来用肘狠狠杵向他的胃部，他大叫一声，挣脱的陈远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另外两个男人也冲过来，四个人纠缠成一团。
陈歌用力拽着其中一个人的头发，突然听见外面一声：“保安来了！”
那三个混混模样的人很快放弃纠缠，跑出校门。
“方远，你别以为你换个姓你就是什么好货！你这辈子就只配……”
陈远用手捂住陈歌的耳朵。
她跌坐在台阶旁，扫把七零八落洒满楼梯间，陈远跪在她身后，用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他冰冷的手不断颤抖，她感到脸颊两侧顺着他的手流下两股温热。
最初是抽噎，最后变成呜咽，她挣开陈远的手，把脸埋向膝盖，靠在金属扶手上肆意啜泣。陈远沉默着，裹好了自己的衣服，用袖子擦了擦陈歌脸上那个男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