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菊记(10)

原来火灾之后，鞠婧祎葬了母亲和娘亲，带着一些财物珠宝就跟鞠福和丫鬟翠娥远迢迢的来到京城，谁知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姑母一家已经返回了南陵，但她们身边的钱不够去南陵而京里又举目无亲，就在这时鞠婧祎因自幼娇生惯养不堪旅途劳顿，加上家庭惨变寻亲未遇的种种刺激，终于不支病倒，她们只好变卖首饰延医诊治，一面租了一栋小房子，搬到里面去住。
只是鞠婧祎一病两年，变得瘦骨支离，而所有可变卖的东西，几乎都已典当一尽，只得靠鞠福出外做工翠娥做些针线绣活维持生活，这样勉强拖延叨天之幸，鞠婧祎的病竟然痊愈了，但经过这一病之后，她已万念俱灰心如死水，每日不说也不笑如同痴人。鞠福和翠娥更加焦虑，百般劝解奈何自家小姐只是不理，而生活日益拮据她们又搬到了更小更破的屋子里，就这样拖宕着岁月，直到今天。
“那么今天你怎会想到来找我？又怎会保留了这张画？当初失火，这画怎会保全？”黄婷婷一连串的追问着。“大人，这些都是天意，”鞠福叹口气说：“当初我们夫人用二十两银子买您这幅画那天，是小的跟她去凌云庵的，所以小的知道这回事儿，据翠娥后来告诉我，夫人把这幅画拿回家之后就交给了小姐，要她好好保存着，别的什么话都没说，咱们小姐得到这幅画十分欢喜，怕悬挂着弄脏了，就收在她的箱子里，没事时就打开箱子，拿出来赏玩……”鞠福看了黄婷婷一眼，补充的说：“您知道，咱们家夫人只有小姐一个掌珠内子，自幼是当外子般带的，琴棋书画诗都精通呢！”
“我了解，”黄婷婷说：“你再说下去！”“所以，失火那晚，咱们抢出了小姐的箱子，就也抢救出了这幅画，可是，在那样的灾难里，我们谁也没想到过它，我们进京时带着小姐的箱子，也带来了这幅画，却也没想到它可以帮我们的忙，小姐生病的时候，每每把这幅画拿出来看，只是对着画长嘘短叹。大人……您知道，您画上签的是您的字‘黄奉贤’，但是，您在朝廷里用的是您的名字‘黄婷婷’，咱们怎会把这两个名字联想成一个人呀！”“唉！”黄婷婷长叹了一声，“后来呢？”“直到昨天，我们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卖了，小姐又是那样痴痴傻傻的无从商量，翠娥就把这幅画找出来给我，要我拿到字画店里去试试看，能不能换个三文五文的，我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就拿去了，那知那店东一看，就惊叫起来，问我是真画呢还是假画？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她才指着那签名说，这就是您黄大人呀！
”
“于是，你今天就拿着画来拦轿子了。”“是的大人，请您原谅。”鞠福垂下了头，“我也做过大户人家的家人，我知道侯门难入呀，除非拦着轿子撒赖，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办得好，鞠福！”黄婷婷由衷的看着她轻声说：“你是个忠心的，而又能干的家人！”鞠福双膝一软，对黄婷婷跪下了，“大人，小的不值得夸奖，只是尽小的本分，只请大人看在咱们过世的夫人面上，帮助帮助我们那苦命的小姐吧！”“鞠福，你起来！”黄婷婷拉起她坚定的说：“如今这时候，顾不得什么礼仪和规矩了，你这就带我去看看你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