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卷】螺旋圆舞曲(4)

又至隆冬，立风本要劝司令暂缓进攻，眼前的对手，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双方都差距悬殊，此战，立风很不愿意这样想，必败。
司令对手下实在倾注了太高期望，蓬内小组十几人都明白现在的局面，司令是以卵击石，要让他们去送死。
卷儿默然退了出去，立风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继续跟众人商讨作战计划。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立风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从蓬中钻出，司令的蓬里传来呼救声，等立风闯进去，卷儿正按着司令的光头，枪口黑洞洞的指着他。
“卷儿！”立风喊了一声，卷儿抬起头，一下松了劲，被司令夺去手枪，朝他开了一枪。立风胸口一滞，浅灰色的眼睛里失了光泽，卷儿重重砸在地上，司令还在惊吓中，又开了一枪，擦着卷儿的脸，击中了地板。立风“嗵”得一声跪在地上：“是我的疏忽，我定严惩……不，尽快处理他。”其他人把卷儿拖了下去，立风偏过头不去看他，他怕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突然睁开，怕自己忍不住一枪崩了这个光头。
卷儿的肩膀被打中了，脸上只是擦伤，并无大碍，子弹从肩头贯穿，包扎之后卷儿躺在立风的床铺上，不知哪一年起，立风的床卷儿伸直了腿就要冲出床尾，立风额上青筋暴起，卷儿负伤，任务自然无法执行，司令也无法下令进攻，士兵的命得以保留，立风站在司令面前，眼前胖胖的老头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立风，我死之前，还能回一次帝都吗？”
立风不言，情绪消了大半，向司令鞠躬道一声：“待卷儿伤好了......”他又皱起了眉头，“即可发动进攻。”
“但此战之后，不论存活与否，我与卷儿都愿意脱离军队，成为流民。”
司令从椅子上弹坐起来，随即又颓然垮了下去，挥挥手让立风离开。
今年二月七没下雪，海的这边跟那里一点不一样，冬天不会有纷纷随风旋舞飘落的雪，春天也没有螺旋弯绕凋零的樱花。
也没有炸弹投掷下来腾空的灰尘瓦砾，黑暗的巷口和昏暗闪烁的街角。
这里的人捕鱼为生，皮肤黝黑，光着膀子。
“喂！”一船夫捞到一具尸体，呼喊附近渔民拿来工具要埋。海对面那个小国顽强抵抗了近十年，前不久覆灭了，最后的城市背靠大海，导致海湾这边最近时常能捞到人的躯体四肢，昨天埋了个光头肥佬，今天这个，渔民费力把尸体拖上来，发现竟然是两具，腰上拿绳子绑了起来。
渔民的蓝眼睛望着无垠的海，不禁感叹，这些士兵都是全国各地流落，战乱中跟家人朋友失散，经历了苦难漂流到同一个军队，又各自有了新的际遇，或许还会遇上重要的人。
正像故乡的随风飘零的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