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尘书 第10章(2)

走出房门前他甚至又回头微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们去去便回。”
北廊山绵延不绝，乔秉深与孟颐白足足快马加鞭赶路七日，才终于抵达大燕疆域的极西之地。
二人在第八日的薄暮时分，轻手轻脚摸到边境，大燕与坎诺族关系可以称得上不错，两个人没遇到什么阻碍就悄悄入了境，坎诺族与大燕交界之处山势起伏减缓，据乔秉深说，从此处过了北廊山，就是曾经在坎诺族他与师父住过的地方。
孟颐白领着乔秉深，怕他不会武功赶路疲累，便找了个借口，在天黑透之前找到个山洞勉强安身。
“乔哥你先睡吧，我来守夜就好了。”孟颐白干净利落飞速架起一堆篝火，翻出包袱里带的干粮，“要是饿的话就等一等，我把这些烤一烤再叫你。”
乔秉深从没参与过此等关系重大的军政要事，心里仍无法平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肠胃，没什么胃口，便无声摇摇头，寻了处干净所在，想休息一下。
“等下，”孟颐白见状一手提着干粮，一手从自己包袱里抓起一件衣服叠了两下，几步跑到乔秉深身旁，给他枕在头下。
“干嘛……不用啦，我……”乔秉深推拒无果，被孟颐白笑着按下去，“诶等等等等，”
“怎么啦？”孟颐白被他吓到，不敢再放肆，小声问。
“有什么东西……好硌。”乔秉深“腾”地一下坐起来，伸手摸了摸孟小白那件衣服，摸到坚硬处抬头看了眼孟颐白。
孟小白恍然大悟似的将叠过的衣服打开，赫然是别在胸口的犬形铜符。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慢吞吞地收了衣服站起来，奶了吧唧的低音炮响起：“我…我换一件。”
乔秉深微笑一下，没话找话地夸他：“你才这么大就已经是营首了。”
孟颐白攥着衣服的手忽然收紧。
乔秉深不知何故，只看见他背影忽然僵住，手上一下一下地动，似乎在抚摸自己官服上的那枚象征本朝武官身份的铜符。那背影逆着淡淡夜光，仿佛浸在无限落寞里，却依然孤独地挺拔着，让人没来由地心疼。
“营首…” 他道。
“……算个屁。”
乔秉深一愣，下意识地斥他，“说什么呢？”
待反应过来却又后悔。二人相交时间不算太长，却足以看出这孩子纯洁天真，善良可爱，绝不会无缘无故便骂人的。
乔秉深有些自责地低下头，余光瞥见那少年仍不动，拳头握的死紧。他轻轻开口说：“…小白，要是难过的事，可以讲给我听。”
那少年依旧挺拔着脊背，半晌欲盖弥彰地吸了吸鼻子，伸手在脸上囫囵搓了两下，转过身来，一屁股在乔秉深身旁坐下。
“我们烈远军是后来才收编的，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招安。”
乔秉深与宁佑认识多年，烈远军的状况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据说罗北裕纪由之等人原是跟着南境修远山上的丁老先生学艺的，后来哈尔答族多次进犯，丁老先生一腔报国热血，带着徒弟们自发抗敌，屡立战功。随后朝廷听说此事，便将修远山众人收编成烈远军，许以高官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