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的烦恼(3)

这个参赛演讲如他之前数不清的演讲一样，精彩、真挚，他聊了学习、创新、甚至时下最火的人工智能，台下众人随着他的演讲时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程同学看到台下的反应心里也充满了感动，那一刻他似乎眼眶也湿润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台下的掌声也更大了，就在他泪眼朦胧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人，个子不高，抱着一大束花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那是自己的部员。部员跟着他奋斗了两年，是个直板但老实勤奋的小伙子。他看到学长这么成功，今晚预计好给他个大惊喜，专门准备了一束比演讲台上的鲜花更大的花束。部员走了上来，也是泪眼朦胧，他把鲜花递到学长手里，祝贺今晚的演讲。
程同学让他也说几句，他拿起话筒，讲到了学长对他这两年的帮助，表达了自己的赞美之情，表示要向他学习争取做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话毕，他把话筒放下正打算和学长来个亲密拥抱，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抱上去的时候心里太激动了，脑热让他动作稍微大了一点点，于是就在和学长分开的时候，把学长的贝雷帽蹭掉了。
一时间，场地陷入了一片沉静，正好演讲的地方是空调的出风口，程同学那秃顶处几根细长的头发就被风吹了起来，妖娆地随着空调冷气的节奏一下一下地舞动着，两侧的白板确保最后一排的人也能看清这一幕。
他整个人凝固住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可能有两秒的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是死前回顾一生的梦境。两秒后，整个会场就被爆笑声淹没了，除了“哈！哈！哈！哈！”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的部员意识到闯了大祸，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把帽子捡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盖在了他的头上，因为手有些抖，其实盖得并不是很正，然后便赶忙溜下台了。
程同学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个台上和他过硬的心理素质不无关系，他沉默了两秒，又拿起话筒：“大家也可以看到，不只在人工智能的发展路上会有阻碍，人生的每一步都存在阻碍，但这并不影响我昂首向前。”
可怜的程同学刚说完这句话，心里就退了一步，他看到台下雪儿，他心里所爱也在咯咯地笑着，他的心里如同遭受雷击。可能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吧，他心里想，也许真是这一幕太好笑了，这头发太他妈妖娆了，也许他们心里并无恶意，他就这样自我安慰着。
台下的笑声渐渐停了，他把帽子戴正，讲完了演讲。最后仍然是一片掌声。
评选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程同学，他做到了，那个小风波没有阻挡他获奖。
但结束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觉得似乎每一个工作人员经过他时都要笑两声，每一个熟人碰到他除了恭喜，脸上也还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神秘微笑。
雪儿路上看到他，连忙跑过来说：“今晚很棒，你做到了。”她没提那件事，但她的脸上仿佛也带着那种让人无所适从的微笑。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她。
走在路上，程同学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个若隐若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