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漫游，最后一夜(14)

13.
我当然不会买。
当时场景如今想来仍万分惊险。老板黯然神伤，伙计悲痛欲绝，我果断出手，一记鲤鱼跃龙门，飞出包围圈，再祭起凌波微步，夺路而逃。
可惜了没吃完的锅盔鸡还落在店里。
我又一次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风沙越来越大，但竟然逐渐有鸟儿到来。视野太模糊，那鸟是黑的，我分辨不清是喜鹊或是乌鸦。
我边走，鸟也越多，忽闪着翅膀，渐渐的聚起一阵风暴，我知道，风要来了。
我再难坚持着走下去了，鸟群开始袭来，我要寻找地方躲藏一会儿。
我扑向路边的房屋，挨家挨户敲门，但却难有回应，正当我绝望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座小平房内，亮起了灯光。
我连忙赶过去，主人已经留了门，我松口气。
屋子不大，里面的陈设都很旧了，有股浓浓的个人风格在其中，布局简单但物品花纹古朴复杂。
“你好。”主人是个老掉牙的老爷爷，坐在书桌后朝我打招呼。书桌上方吊着一个灯泡，拉绳开关垂在右手边，他却不点亮。桌上燃着蜡烛。
“谢谢您。”我点头致意。
“今夜还不走？”他和蔼的问道。
“在找东西。您不准备走吗？”
“不准备。我不想离开这里。”
气氛陷入沉默，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失败了，从很多意义上来说。
老人见我有些低落，开口说话了。
“现在啊，总是发生些奇怪的事情。”
“怎么了？”
“前两天我点了牛杂外卖，单就吃牛肚的。”
“好吃吗？”
“好吃。隔天我又点了只有牛杂的。”
“为啥不点牛肚了？”
“买太晚，牛肚卖完了啊。但你知道我这人不挑，不过呢，店里忘了给带瓣蒜了。”
“那你家里有？”
“之前那次点了牛肚的，店里蒜给多了。”
我笑了起来，笑的不能自已，为什么呢？与蒜无关。因为这老头子连牙都没有，他吃起牛杂来一定很有意思——虽然他可能有假牙，但我还是情不自禁想象着他用牙床干啃蒜的样子。
“您有假牙吧？但蒜味儿粘上去可不好受啊。”我怕太失礼，连忙止住笑。
“没有啊。”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您没牙怎么吃啊，太不方便了吧。”
“老头子我自有妙计！”他神秘兮兮的一笑，继续说：“而且我还有一颗在这儿呢。”
“哪儿啊？”我好奇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这儿！”他一指右手边。
我细细一看这才看清，原来垂下来那条灯绳底下绑着一颗小小的牙齿！
“这......我咋觉得有点寒碜呢。”我笑笑。
“有啥寒碜的，这我最后一颗牙呢，长底下的嘛。”
“嗷嗷，我明白，上面的牙掉了埋地里，底下的牙掉了扔天上。”
“那是，我就给它吊在这儿了。”
“不成啊，这太低了，而且您每天一拉，这不是新牙全让拉下去了，长不出来了嘛就。”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