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顾青》第二回 小雪

【小雪】 秋去冬来，小镇上，人们换上厚实的棉衣，南方的冬天虽来得晚，可湿气重，不多穿些，身子骨受不住。贩茶进入淡季，来往商客也就没那么多，好几家客栈酒肆也关门歇业等待来年，只有书斋那边还算热闹，学童们被家人包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粽子，每日依旧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镇上的人们一年到头难得闲下来，上了年纪的大多数不愿出门，邀上几个老邻里，窝在家里对着炭火拉拉家常。也有些在家坐不住的年轻人，三五成群上山捕捕鸟逮个兔什么的，还有些妇人最爱跑到书斋门口，也不知道是看孩子还是看先生。
偶尔自家男人寻来，两口子不免绊几句嘴。当然这些老实巴交的汉子对教书先生并无半点敌意，他们心里也希望自个家的娃将来也像他们先生一样，有学问，懂道理，走到哪都受人待见。
入冬后，这段水流平缓的江面上笼了一层白雾，除非偶尔云开见日，否则一整日都会不散去，早晚两头尤为的浓。
摆摊算命的老道人在一个多月前便不知所踪，怕是熬不住越来越冷的天气走了，只有面铺还开着，食客很少，一日也卖不出几碗面，可它仍旧是开着。
三娘在铺子四周边上拉起围布挡住江风，只在临江那桌留了个不大的窗口，又添置了一个炭盆，放在靠窗口的位置，西南本就产煤，花不了几个钱，主要是三娘怕冷，其次也方便某些客人，这些年的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闲来无事，三娘把灶台的炭火掩到最小，搬了张小板凳坐到炭盆旁边，躬着身子烤火。
才过正午，街面上传来稀稀落落的马蹄声，两个官差牵着马朝面摊走来，一脸疲态，将两匹马拴在路旁落了叶的枫香树上，才掀开一头维布走进铺子。
“老板娘，给来两碗热面，大碗的，多放些辣。”年纪大些的那位率先说话，另一个没有开口，两人径直走到碳盆旁各自搬了条长凳围着坐下，对着炭盆搓手。
三娘见人进来便早已起身让到一旁，看二人着装应该是县里衙门的官差，笑着问道：“不知两位官爷要吃些什么味，铺子简陋，只有些鱼做的汤面，有酸菜味的，麻辣味的，还有清汤的。”
“嘿，还看不出来，你这面摊还挺周全。”年长的官差有些意外，笑着说，“还是吃麻辣的吧，不吃点辣可是不成。”
“官爷有所不知，小镇来往的商客多，口味各有不同，为了方便，即便是清汤的也配有蘸碟”，三娘回到灶台一边忙碌起来一边解释道。
“那就来两碗清汤的，蘸碟多放些辣。”
“两位稍后。”三娘熟练的忙活起来。
待做好汤面端给客人，三娘才笑着问道：“两位官爷，可是镇上出了事？”
年长的官差吞了口面，哈着热气答道：“倒也不是，入秋以来，西北的蛮子抢掠益发猖狂，朝廷便调兵去打，两军对峙数月一直未分胜负，近来战事不利，便要从各地募些兵，我两只是奉命来张贴募兵告示的。”
三娘心中了然，迟疑片刻便又去灶边煮了两份鱼头端过来，笑着说道：“两位官爷为国奔波，一路劳顿，这两份鱼头，权当我这面铺略尽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