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猫骨
我撕开放在桌边盒子里的一小盒牛奶加到了靠近我的那杯咖啡里,一边盯着门口一边用搅拌棒百无聊赖地搅拌着。钢制的搅拌棒触及杯子的瓷底发出不无惬意的声响。今日周三,门前经过的车屈指可数,全然没有行人。而我刚刚失业,与社会这个大群体不声不响地分裂开来,一如我现在的位置之于没有自然光的其他座位。我侧过头去,环视店内的其他座位,接着是吧台。没有其他的顾客,那位服务生坐在吧台后翻阅着什么,专注的样子似乎他从未动身。
我在脑海里幻想星野推开门进来的样子:灰色开司米上衣搭着黑白格子围巾,下身卡其裤。从上到下都给我一种清爽感,似乎还能感受到熨斗在衣物上的余热。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发梢离眉毛一寸。
铃铃铃,他推开门,门楣上的风随即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哟,语夜。他的到来将盘踞已久的沉寂摔个粉碎。
我点点头,示意他喝咖啡。刚好能喝。我对他说,尝尝看。
你失业了?他扫了一眼桌上那杯黑色液体后再也没有留意。
嗯。原来的公司轰然倒塌,说是早就负债累累,老板经不住常年的亏损,宣告了破产。连西服都来不及脱就这样失业了。
该不会身无分文了吧?
何至于!今年的公寓租金早就缴清了,手头上还有累积的工资,至少够我维持工作时的开销两三年。
那你是来劝我辞职和你一同旅行的?
我可没有半个月内花光存款的打算。帮我找个工作。
哈?
真实存在的风铃声将我面前星野的幻像一扫而空。顾不得礼节,我抬起头直视来客。
“语夜。”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恰如其分地与笼罩在店里的沉默融为一体,仿佛我出现在这里完全在计划之中。我面对着舞,如同面对一个来自不同星球的高等生物。她穿着米色呢子衣,下着黑色紧身裤,同为黑色的高脚靴踏在地板上竟悄无声息。棕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披在身后。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把外衣脱下挂在椅背上,其下是墨绿色的毛衫。
“舞。”我别无疑问,简短地回应,注视着她拿起本来给星野准备的咖啡浅饮一口。
“冷了。”舞把咖啡放回原位。她的手指纤细而光滑,手腕处戴着银质手环,其上刻有莫名其妙的纹路。我与舞是初中时的邻居,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时而一起走,但路上谁也不说话。如果不是她先开口,我不会认出她是谁。我们相对而坐,彼此无言,沉默化为纤维样的存在填满我的整个气道,近乎令我窒息。星野,星野,星野。我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着本应该赴会的人名,但他迟迟不来。提前和舞商量好了要她代替前来也应该事先告诉我才是,而且他和舞在我所处的世界里如调色盘里的不同颜料般是毫无关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