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猫骨(2)

“猫不见了。”我无法捕捉到舞嘴唇的翕动，周围的沉默完全没有流动的迹象。那是从舞身上发出某种电波样的东西传到我耳朵里的。
“猫？”我险些没能发出声音。
舞点点头。“确切的说，是猫骨，猫骨失踪了。”
我盯着舞的嘴唇，涂着绛红色唇釉的嘴唇和她的妆容相得益彰，像一尊精心上色的雕像伫立不动。
“怎么回事？”星野的到来遥遥无期，我暂且把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合理化，侧耳倾听。
“小时候很喜欢博物馆里的那些藏品，那些千奇百怪、源远流长的东西。现在我成了博物馆的藏品管理员，每天都要认真核对藏品的数量和内容，确保那些东西完好无损，纹丝不动。
“博物馆里有一样很特殊的东西，馆长也不能说清它的来历，只知道那是珍贵无比的瑰宝，绝对不容许有半点闪失。”舞说罢喝了点咖啡。
“是什么呢？”我在她喝咖啡的时候接着说，同时按响了服务铃，示意再来一杯同样的咖啡。吧台的服务生会意，爽快地合上了书站起身，这才让我有时间的流动感，呼吸也通畅了许多。
“是一整架猫的骨骼。在博物馆里以拼凑好的姿态摆放在真空的玻璃罩内，单独准备了一个展室，开放时间很短，能观赏的人数每天有限额，不能拍照，连金属制品都带不进去。”
我想象着一个布满摄像头、门前有手持金属报警器的安检人员的密室，密室的最中间安置着一个玻璃罩，其中是一整架猫的骨骼。想不出来是什么品种的猫骨以怎样的姿态被展示的。
“不是现在的猫的骨架，是古猫。”舞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强调似的对我说。
“古猫。”我重复道。
“是第一眼看上去能认出是猫，可越看越觉得不像的骨架。但又没有生物学家判定它是不是属于一个新的物种，便暂且以猫称之，名义上的事我知道的很少。馆长尤其注重那件藏品的安危，便要我每天核查它的模样。
“它拥有人类具备的高硬度的骨骼，稍加打磨就可以变成凶光凛凛的利刃。四肢纤细得如木枝，看起来难以支撑中间沉重的肋骨。头的比例比较大，置放眼球的地方空下两个又大又深的坑，还原出来的猫，眼睛能占去一半的脸。尾骨长长的像一根柳条，翘在空中。整架骨骼白得发亮，即使在暗光下也能看清它的全貌。整个猫身摆成想要跃起拍下空中的鸟一样，后肢撑地，前肢一高一低，左前腿作拍打的样子，抬起头。在那个时候，大概有一滴巨大的酸液从空中滴落，浸透了它的全身，将它的毛皮和肌肉连同内脏消化得一干二净，骨骼因此完好无缺地保留了下来，姿势也定格在那一刻。但是，那么沉重的骨骼，加上那么柔弱的四肢真的允许它做出跳跃的动作吗？我观察它是否有异样的时候总会这么想。可它的姿态一如往常，连骨质在外观上都没有分毫的改变。”舞子稍有停顿，服务生呈上咖啡。
我在脑海里尽量还原出那架骨骼的模样，沉重而灵活的身形，以及骨头的主人将要捕食的那只鸟。
“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慕名来观赏，但绝大多数人都会留下不知何许物也的莫名其妙的留言：‘什么，真的是猫吗？’‘虽说一定是猫的骨头，但始终给我一种无法接受的感觉。’‘能进化成现在的猫这样想必也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如此种种。但那是确切的猫无疑，像猫一样失踪也称为它曾是猫的证据之一。”舞笃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