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我即一(4)

车子开进了城郊的一座山体公园里，这儿我来过，只是没想到原来半山腰大路边上绿植遮蔽下，还有一条盘山小路。车子又开了一公里左右，只剩下人行的石阶了。我们下了车，拾级而上。
“我说，你觉得那老头说的那个‘万我即一’宇宙真论有那么一点靠谱吗？”
走在前面的周怡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说：“有些事情，要眼见为实的。你还记得吧，那老头说像他这样的主动穿越者，是需要达到一定条件才能穿越的。比如，下雨天。”
伞外的雨丝淅淅沥沥，我的慌张和不安更加强烈起来，几乎就想转投逃走。“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穿越去了，见不着？”我故作镇定底问。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到了。”她伸手一指，我看见立在山雾水气雨丝里的一幢二层建筑，不远，不新。我向它走去，周怡梦与我并肩同行，她说：“那老头还告诉我，对于一名主动穿越者，有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可以获取另一个世界里自己的认知。”
“什么？”
“杀了他。”
周怡梦平静地说出了方法，补充说：“利用穿越的机会，杀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这是最快获取另一个自己认知的方法。”
我一个激灵，这时这栋二层建筑的正门出现在我的眼前，破败的铁门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曼，已经弃用许久了。周怡梦的声音在我耳旁再次响起，“如果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能够知道这‘万我即一’的道理，把那些错认为是做梦的经历回忆起来，回忆起梦中自己的死，那相当于获得了这些已死自己的认知。这时候再杀死这个自己，是最赚的。”
我终于抓住了心的那股慌张，大祸临头的感觉触电般闪过脑海，回过头，周怡梦手里明晃晃的尖刀刺了下来，刺入我的胸膛。我垂死挣扎的手抹过她的脸，抹去她厚厚的妆容，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的脸，这张脸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际飞快的变化，女人的脸、老人的脸、孩子的脸、凶恶的脸、慈祥的脸、有疤的脸、瞎了的脸，但无论如何变化，那绝对就是我的脸。
意识结束的那一刻，我最后的感觉停留在自己被汇入了一条仿佛宇宙般永恒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