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True or False(2)

那个从未缺席过自己人生的人此刻正平静地躺在床上，褪尽血色的脸苍白得似乎要融进纯白的枕被间。氧气面罩下的神色自然安详，仿佛真的只是在经历一场稀松平常的梦境。
展耀一步步挪向床边，颤抖地摸索着握住被子外那只正输液的手。
幸好，不是冰凉。
仿佛重新听见自己胸膛剧烈的心跳声，展耀大口吞吐着空气，脱力地撑着床沿在椅子上坐下，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
身后又一次传来亲切的声音，一如既往让自己不由自主眷恋流连：
“别多想了，会有办法的。”
白羽瞳想伸出双手安抚地搭在展耀的肩头，却在接触衣料的前一刻停顿在空中，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身侧。展耀没有回头，沉默地攥紧那只手，不置可否。
白羽瞳的虚影是在他出事一周后出现在展耀世界里的。
凭空出现的虚幻的白羽瞳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仍旧在ICU留观的自己的身体。这种触及认知盲区的现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局促不安地观察着展耀的反应，小心翼翼斟酌词句向他解释眼下的状况：。
“抱歉，展耀，原谅我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陪在你身边。”
“那个……我是白羽瞳，但我一时……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展耀将视线从ICU的玻璃门上移开，在虚影的身侧犹疑着，最后于对方透明的眼底寻得落点。
“现在我不能与这个世界发生任何接触。你是我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你能看见我，也只有你能看见我。”
他无法对这超出认知的现象进行进一步解释，只能沉默着忐忑地等待展耀对这番荒谬不堪的言论作出回应。
出乎意料的，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并未如想象般掀起壮阔波澜。展耀平静地开口，一如无数个平淡无奇临近下班的下午：
“我饿了。小白，我们回家吧。”
3
他被牢牢钉在原处，拼尽全力也无法挪动一丝一毫。举目四顾尽是一望无际的血红，只有正前方一抹白色的背影，正往背离他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目眦尽裂，声嘶力竭的呼喊涌到嘴边，冲口却只余喑哑的低声呜咽。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背影逐渐被血红蚕食，直至被完全吞噬。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展博士？展博士！”
一阵急促的女声将展耀从梦中惊醒。他茫然地睁开眼，正对上马韩关切的目光。
“展博士，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这有我们就行了。”
白羽瞳倒下了，sci却不能停止运作。犯罪集团还没有被连根拔除，头领和重要成员依旧逍遥法外。没了组长，所有压力全部落到了身为副组长的展耀头上。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已使他本就瘦弱的身体愈发虚弱不堪，连日超负荷透支的疲惫此刻汹涌反扑，竟使他在工作时间不慎陷入梦魇。
“我没事。”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尾扫到百叶窗外的大厅。白羽瞳正站在白板前仔细揣摩着他目前梳理的线索和思路。
他冲大厅示意了一下：“你帮我把他叫过来吧。”
马韩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愕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