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虎(3)

“抬起头来”孟鹤堂被泪眼汪汪的九良怔住了，有些结巴地问：“你哭什么？”
“黎民百姓怎可与你相提并论？”九良梗着脖子，掷地有声。
“为何不可？”这话倒是勾起了孟鹤堂的兴致，他笑着打开折扇，长身而立。
“因为”九良一时语塞，思衬了片刻，严肃地说“世人视我如草芥，而你待我如珠似宝。我此生只能活这一世，不可慷慨赠与我不爱之人。”
孟鹤堂听罢，有那么一瞬失神，想起自己五岁时第一次抱起襁褓里的九良，一对视，九良就咯咯地笑。两家大人都说两个孩子有缘分，没想到一转眼这孩子已经知冷知热了。
眼眶莫名有些湿热，笑着探过身给九良扇风“小人精，还草芥珍宝，这世上的事，变化大着呢。你现在觉得旁人待你冷漠，是因为你未攀至顶峰。”
“可是，高处不胜寒，我也不想你感受不到欢喜”说到这，那琉璃色的眸子暗了下来。
九良伸出手学着孟鹤堂的样子踮起脚用手指点了点孟鹤堂的鼻尖“有孟哥，九良就会一直很开心。”
立储君的风声刚起，周王就病倒了，皇子们都进宫侍疾。说好的钓鱼还未成行，只能延后。
三日前，孟鹤堂才出宫回到国师府。说来还是九良任性，一个人待在皇宫侍疾害怕非要找孟哥做个伴。可是毕竟孟家是外臣，长时间待在宫里会落人口实。孟鹤堂说母亲过寿才脱身。
此刻，也不知九良怎么样了。孟鹤堂看着满池的锦鲤出神。
“堂儿，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吧，一个人闷在家里，和一池子的鱼较什么劲？”孟夫人不知何时到了身旁，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相比于孟赭的小心谨慎，孟夫人倒不反对孩子们交好。抛开君臣关系，这周王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血浓于水。自己的哥哥缠绵病榻，孟夫人还是想知道皇兄近况的。
“母亲，父亲临行前有过嘱托，现下储君未定，周王病倒。外面已是流言四起，我不想连累九良。”
“傻孩子，明月奴来了，说是带了宫里的消息。”孟夫人招呼侍女去请明月奴到冠鹤亭。
明月奴是李丞相的独女，当年周、孟、李三家千里勤王功成后，周王各有封赏，孟李两家一文一武，称得上中流砥柱。
“鹤堂哥哥”孟鹤堂从回廊过来，看见明月奴开心地迎上来，挽着他的胳膊。
“平阳，你怎么来了？”孟鹤堂还是对于女儿家的闺名总是很避讳，总感觉叫闺名显得很轻浮，像个浪荡子。
“王孙公亲的家眷今日进宫请安，碰见九良，他让我来看看你，问问你怎么没去。还给了我进宫的令牌，说让你今晚去侍疾”说着，明月奴将牌子塞进孟鹤堂手里。
“我去不合礼法”孟鹤堂还想说什么，被明月奴拦了回去。
“这是圣上的命令，公亲子女从今日起进宫侍疾。你是第一个”明月奴说罢，不给孟鹤堂反驳的机会就走了。
九良第一次遇刺，是公孙子女侍疾的第一天。情况紧急，孟鹤堂来不及动作，只能硬生生用身体挡了那一箭。
孟鹤堂将九良抱在怀里，直到听到侍卫赶来的声音，才失去了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