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渡(10)
湖上灯火通明,不时有游湖的船上传来欢笑声。韩荆想起少时自己扎了个竹筏子,说要带着小花儿在十乡八里游览一番。
结果没多远竹筏子就散了,毕竟韩荆老爹不是做船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秀才。所幸从小在江边长大的孩子不敢说个个都是弄潮高手,狗刨还是会的。
落水的两人赶紧抱了根竹子,刨回了岸边。只是上岸时韩荆的衣裳挂到了一树叉子,撕了好长一道口子。吓的两人急急忙忙往家里家里赶,换了衣衫,洗了晾在院子里。也是两人运气好,当天日头大,等晚上大人们回来衣裳肯定已经干了。
这两闯了祸的小皮猴子看老天都要帮他们,又是嘻嘻哈哈笑起来,又去折腾起院里的花草树木。直到日头偏西收衣服,才想起衣服还没补,韩父要他练的字也一个字没动。
这可不得了,等韩父韩母回来,要被男女混合双打了。就央求了殷若华帮忙,“小花儿,快帮我把衣服补上吧,回来我娘看见了得打死我!我还有几百个字要写,爹爹要回来检查的,求你了,好妹妹。”
那时候的韩荆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姐姐,又是作揖又是拉袖子,赖皮又搞笑。殷若华也怕他到时候把自己供出来,自己回去也要被捯饬,稍微推卸了下就答应了。
两人去了书房,点起油灯,韩荆坐在书案前写字,若华坐在窗前的榻上拿针线补衣服。那时候殷若华已经学绣花有些时候了。破洞直接缝上未免难看,就在那上面绣了几支桃花,简单又别致。
那时候,韩荆写累了就抬头看看小姑娘,发丝半挽,一身绣边素色布衣。昏黄的烛火铺散在她的脸上,柔和了轮廓,也柔软了少年的心。那时还有个荒谬的想法,觉得那就是他和她以后几十年生活的样子。
等到补好衣服,拿给韩荆看,“瞧,好看吧,这是著名殷大师给你绣的,不要太感激我哦。”
韩荆抬头一看,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小花儿,绣花的都是给女子穿的,我可是堂堂男子汉,你不给我绣个鹰就算了,绣根竹子也好啊。”
“我给你补上都是好的了,还敢嫌弃!看来你是想念伯母的竹条了。”殷若华一声冷哼,也知道自己绣错了。但这又不赖她啊,她才学了几个花样,就绣桃花熟练点。
“你爱要不要,我就会这种,不爱你就剪了吧,哼!”
院门也响了,韩荆也来不及和她争辩,赶紧哄到:“别呀,绣得多好看,剪了可惜,我是说你以后可以学着绣些鹰啊,竹子之类的。老秀才回来了,快藏好衣服。”
殷若华把衣服往榻上垫子下一塞,赶紧站到书案旁,帮韩荆磨起了墨。外出的大人回来看两小的这样乖巧,觉得十分欣慰。逃过一劫的两人,还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了两天。
倚在栏杆上的韩荆常常这般不自觉陷入回忆,本已有些醉意也变得更加不清醒起来。这样醉卧明月楼,瞧着那千年不变的明月,听着远处的丝竹欢笑,却孤独的像只落队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