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前世今生:暗涌91

杨府里，杨九郎几乎是一送走了杨晓东，就准备启程去县衙门找阎鹤祥，如今他们已经将现今掌握的所有杨家偷税漏税和一些地下操作的证据提交上头了，可上头毕竟还要核对审查，逮捕令和搜查令迟迟不下。
这一回杨晓东的自大算是正中杨九郎的下怀，这位四哥带着他的一支商船队伍与剩下的家产入了海，他也被安置了一个假死的名头，如今只需要赶紧善后，鼓动上头一齐下手，才有一举扳倒杨老爷的机会。
只是正等他收拾东西时，小五却慌张失措地从门外跌跌撞撞进来了。
他神色一脸的复杂和慌张，一进来便逾越规矩地按住了杨九郎的肩膀:“爷......”
杨九郎一感受到他的手压上来，便立即席卷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反手将小五的手一抓，强硬地拿了下来，脸色瞬间垮了，惨白和青紫一起绞在了他的面容上:“天津出事儿了吗？他怎么样？”
小五一脸的复杂和凝重，犹豫片刻，还是张口道:“昨日您的信送过去，屋里收信的人不是跟在张先生身边的人......是生面孔......送信的人留了心眼儿，多待了一天，今日看到，张先生被带上了马车，去向港口的方向了。”
杨九郎一听，只感觉血液倒流起来，眩晕一阵阵往上涌，手脚瞬间就冰凉了。
他就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有风险的。
他这些时日的次次隐忍退缩，就是为了让那人走得真真儿什么都不剩，离自己越远越好，脱离了关系才好。
这一场抵上性命和一切的斗争里，他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云雷离别时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又一次冲上了心头。
哥儿那时说，他想回家。
杨九郎神情一晃，血和恶冲了上来，暴怒的拳头再一次攥了起来。
他早该将杨家杀个片甲不留，早该直截了当的动手......
身边儿的小五又扯了他一把，一双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杨九郎，沉重地说道:“爷，顾全大局，不然张先生，更危险。”
杨九郎这才感觉即将喷涌出来的血脉稍稍抑制了一些回去，接着席卷上来的却是无数的后悔和不甘。
好一会儿，他才从泥沼般的情绪中挣扎出来，神情缥缈地看向小五，语气里透着垂死的平静:“老四要跟老头子在海上火拼。”
“张先生......应该会在杨老爷的商船上。”
“去收拾一套盔出来，备马吧。”杨九郎淡淡说着，下一刻，却抓住了小五的手，他用力看向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仆人，语气里透着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小五，去找阎县长，务必，将杨家彻底毁掉。”
他说完，竟突然之间，撩袍跪下了，小五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去扶他，却又听见自己唯一侍奉的主子诚恳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得去救他......我必须得去，小五，我杨九郎，一生都欠你的。”
小五也愣住了，他看着这位情愿为了另一人向自己下跪的杨家少爷，半晌，眼里也凝聚起许多泪水，他同样跪下，低着头也暗暗使着劲儿咬牙说道:“爷，您养我头一日起，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