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伶 （么么哒花儿爷同人文）(4)

那人只这一句便不再多言。任凭他一再追问，直到送客也没再问出个名堂，他只得带着满头问号回了官署。入夜，他睁着眼躺在床上过了半宿，干脆翻身下地，披衣掌灯，一脚踹醒了外屋的副官陪他去书房。两个糙汉翻箱倒柜刨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史记》，幸好《项羽本纪》还算完整。他这一看就看到了天大亮，然后把书一扔带人出门，当天夜里都没回来。
三天后，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炸开了锅。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报童高喊着头条新闻跑遍了四九城的每个角落：“号外，号外，北平华北军区总部大换血！华北总司令敬效尤一夜之间裁撤高级军官数十人！……”喧闹的声音有丝丝缕缕飘进了祁家的小院，但院中的二人似乎并不在意。一灰色立领中山装男子与一黑色长衫男子在院中对饮，前者面沉似水，缓缓开口：“我以为大家都是兄弟，只是政见不同罢了，他拉拢人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他自暴自弃似的仰脖子咽下一杯酒，“一查才发现事情比我预想的严重的多，收买官员，排除异己，培植亲信，甚至拉拢关东军！”他气不过，把手中的瓷杯重重砸在桌上，“那些狗东西当年对咱们国人做过什么他是都忘了吗？！”对面的长衫男子似乎并不心疼那雪白的骨瓷杯，依然气定神闲：“将军息怒。正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古到今都是如此，将军习惯就好。”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将军”渐渐平静了些，又想了想，心头一凛，突然正襟危坐逼视着对面的人：“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算了算，早春那次堂会你我相见之时，正是他们开始勾结外敌的时候。”他紧盯着对面低头啜酒的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唱那折戏，根本不是提醒我居安思危，而是在警示我身边出了小人。毕竟，霸王之死，就是因为心慈手软放走了沛公！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握住了扳机。院中的气氛骤然剑拔弩张，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晚风吹得枣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半晌，长衫青年抬起了头，顾左右而言他：“将军，您看今儿这月色美啊，就适合人约黄昏后，说些体己的话儿。”他回头与一脸戒备的军人对视，毫无惧色，嫣然一笑：“而我，只是耳朵尖些罢了。”
第四章
乱世之中的情谊，容易散，也容易结。几次见面之后，虽然这姓祁的身上谜团一堆，形迹可疑，说话说一半，见人挂笑脸。将军嘴上常常埋汰着，心里已经把他当过命的朋友了。有事没事儿就跑去人家家里呆着，掐花折草，爬树摘枣。抢人家练功用的红缨枪玩结果断成三节儿被主人扫地出门，第二天背了二斤好茶叶点头哈腰上门请罪。有时候下午来早了，就躺竹椅上懒洋洋地看他练功，用大老粗的方式给他叫好，弄的小先生直皱眉。孑然一身的军人每逢佳节也要带几瓶好酒来找他陪自己喝，两人喝醉了就有意思了，一个吟诗，一个骂街，煞是有趣。
春去秋来，转眼间又是一个冬天。北平的冬天依然妖娆秀美，但却有银装素裹遮不住的暗流涌动。年轻的司令官和去年一样身披大氅站在城头，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位披着大红猩猩毡的美人。军人眉头紧锁，望着城下的冰雪，一言不发。旁边的美人上前劝道：“将军，下去歇歇吧，莫要太劳神了。”军人像是没听到，过了一会儿才问来人：“你说，这城，是守还是不守？”“自然得守。”那人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看将军怎么个守法了。血流漂杵只剩个城墙是守，保民开门投诚易主也是守，将军更看重什么呢？”字字诛心，这话也就这人敢在将军面前说了。年轻的军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