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花】月下霜(5)

他一直疼爱妹妹，要什么给什么，连自己喜欢的也可以拱手让她，甚至觉得妹妹是另一个他自己。
但是终究不是的。
他们始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并不因为是双生而彼此之间有着什么共通的存在的关联，所以这一次，他不会让着妹妹。
他不会让。
【七】
打那以后，霜儿同他的关系才算是缓和了些。偶尔路上遇见了，她会主动晗首打招呼，虽然并无他话，但总比以前强上许多的。
从前只是冬日里随师尊来青岩小住，但随着洛道尸毒愈演愈烈，师尊索性留了他在万花，自己随了一干医者前去勘察，据说连天策府也搭进了人的，此事想来也非同小可。
也是在那段时日，他同霜儿之间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微妙敌峙才算是彻底消解。
瑾辞冬日里得闲，开了春却是忙得不行，采药择药就要费去大半日，太素九针也不能叫它荒了，反倒是花间的霜儿清闲些，不得已委屈了他妹妹来照看他这个烦事的，霜儿竟也点头答允……她也一向是最听瑾辞的话的了。
于是便跟着霜儿去看花踏水，小姑娘虽不见得有多乐意，但总算是答应了她哥哥，说话要算数的，对他也算和气，有时候心情实在好，摘到什么野果也大大方方分他一串。
而他只是跟在她身后，觉得心里安宁。
要是瑾辞是一株药性温厚的安静草药，霜儿就是原野上一朵会飞行的花，小花儿随处漂游，他便跟在后面护着，即使霜儿从不知道他的长剑挡下了多少危险，他也觉得她不必知道。
裴瑾霜是大大咧咧不知计较的小姑娘，就算伤着吃了痛了也会很快忘掉，脚步依然轻快，笑容永远明媚。
那一回她执意要爬上树去摘一串相思子，说是长得这样好的少见，带回去给哥哥看了哥哥一定喜欢，结果相思子是采到了，她自己一个没稳住栽下来，万幸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把她接在怀里了，不然小丫头少说也要破些儿皮。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霜儿在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他勉力压一压慢不下来的心跳，放下她，想想还是学着瑾辞的样子沉声训她道：“说了、说了叫你不要上去，你不听我的，今日若是我不在，你说你会怎样？”
“摔……摔下来呗。”霜儿眨眨眼，颊上有些泛红。
“……摔下来你不会觉得痛吗？”完全被她的理所当然给惊到。
“——痛的啊。”
霜儿说：“可是想让哥哥开心嘛，最近哥哥那么忙，又总是瘫着张脸，看得我也怪难受的。”顿了顿，又很委屈地小声补了一句，“而且我觉得……我觉得哥哥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欸……”说着睫毛一扑，眼里竟含了豆大的泪。
他看着便心疼，忙哄她道：“你哥哥不会不喜欢你的，他最疼的就是你了。你瞧你上次说羡慕旁的师姐妹有小松鼠，转眼他不是就给你领回只云萝么。”
霜儿谢才又展颜笑起来，握着她的相思子便去找瑾辞，全然不惧三星望月那般高，跑上去得累得喘不过气。
如今瑾辞收的那个小徒弟，也是常喜欢带些生得好的药材回来哄她师父开心，也是修的花间，名字里也带一个“霜”，只是性子较霜儿要稳重许多，不似霜儿一般灿若骄阳，而是名副其实的如月下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