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征战几人回（傅恒中心向，内容是傅恒最后一役）下(5)

“如今，依老夫看，傅恒大人怕是熬不过这几日了…”
“熬不过这几日了…”海兰察有些恍惚，雨势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是唰唰的雨声。
那一刻，海兰察仿佛失去了五感，他只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越大，最后汇成了一声怒吼，冲破了喉咙。
长歌当哭。
如今全军上下，就属他军衔最高，也应由他暂代病重的傅恒处理军务，海兰察整理了一下心情，红着眼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对着一屋子狼狈不堪的将领，连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烤焦的气味，海兰察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皇上下旨，命大军即刻班师回朝，如今傅恒大人病重，暂由我代班…”海兰察说道“病重”二字时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各将领听命，明日我先带一小队人护送傅恒大人回京，待整顿完毕后，大军再拔营启程。”海兰察沉着脸下了命令。
其余的将军似乎还想报告一下战果，却被阿桂将军一个眼神怼了回去，只得诺诺退下。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雨挟着泥土青草的气息，幽幽地飘散在忙碌的军营里，海兰察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到傅恒的帐中。
满屋子药味，满屋子愁眉苦脸，海兰察挤出了一点笑容，对着床边战战兢兢施针的大夫问道：“傅恒大人情况如何？”
刘大夫一听又要跪下:“海兰察大人！傅恒大人如今滴水未进，药石枉效，方才灌进去的药又吐了出来，老夫没办法才用针的…”
“明日我就带他回京…”海兰察面无表情，言语间的苛责却让刘大夫出了一身冷汗，他默默接过药童手上热腾腾的药碗，放在了一旁便作揖退下了。
大帐里就剩下昏迷不醒的傅恒和海兰察，一豆烛光恍恍惚惚，飘荡不定，一如傅恒岌岌可危的生命。
“春和，你这是何苦呢？”海兰察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那人脸上干涸的血迹，傅恒如今面无血色，枯黄的皮肤紧绷在的骨头上，薄薄脆弱的皮肤覆着蜿蜒的青色血管，原本玉树临风的傅恒大人如今看起来枯槁得有些许狰狞。
不知道是海兰察的絮絮叨叨起了作用，傅恒悠悠转醒，每呼吸一下，胸口就被拉扯得火辣辣地疼，嗓子里也如火烧一般，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不疼地地方。
“傅恒你醒了？”海兰察张大嘴，喜出望外。
“想喝水吗？不不不还是喝药吧，傅恒，你可吓死我了…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办。”海兰察哽咽，拿起药碗的手有些不稳。
傅恒艰难地摇了摇头，琥珀色清亮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却很急切的想知道一件事。
“听话，就喝一口。”海兰察温柔的像是哄骗小孩子，傅恒想拒绝，然而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符，他急得满头是汗，额头上冒出了青筋。
如今他用尽全力却不能移动这副躯体分毫，怕不是大限将至了。傅恒悲从中来，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这下海兰察更是心急如焚，他手忙脚乱地帮他拭去眼泪：“春和，你若是还有未尽之言，就写在我手上吧。”然后把傅恒的手搭在自己的掌心上，床上的人手冰得可怕，连指尖都冒着寒气。